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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云止于水 于 2018-3-5 13:15 编辑
愿我们在彼此看不见的岁月里,熠熠生辉
博山 谢大伟
回忆有时令人灿若桃花;有时令人潸然泪下。过了大雪节气,老天便毫无征兆的下了一场雨夹雪,我站在窗里,看着如此凄凉的雨和雪,便毫无征兆地想起了一个人,一个A先生。
这四年来,每周都要写一篇日记,无论寒暑,可似乎从来都没有记叙过这位A先生。
第一次见到A先生,大约是在2011年。
那时候抬头看天,云是可以摸到的,连空气都是香的。我们小学刚毕业,来村上的中学报道,我和几个小伙伴,吊儿郎当的在整齐的,队伍中间晃悠,像几只浪青的鸟,似乎随时,都要跳水自尽。然后向我们走来了一个人,矮矮的,胖胖的,却带着一副厚厚的眼镜,眼睛很小,头上的头发也很少,手很小,走起路来,步伐也很小,他,就是A先生。
他见只有我们几个在队伍中间晃悠,很没有礼貌,也不想搭理我们,于是,第一眼我就留给了他,一个坏的印象。
班上的第一节课是班会,我们互相介绍着自己,从他的行为举止,我看得出他是一个严厉的老师,也是一个幽默的老师,虽然第一眼给他留了一个坏的印象,但他看到我写我的名字时,说很大气,而且阴差阳错的被同学们选为体育委员。
学生嘛,成绩和分数才是硬道理。第一次考试,我考了年级第五,那节课我记得他特意走到我的身边,拍拍我的肩膀,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温暖,说:“我以为你就是村上的小毛孩子呢,没想到能考第五,体育也还不错,继续努力吧,我看好你!”我心里一阵发虚,回想小学,我的成绩烂到没朋友,级部六十多个学生,我大概能考四十几名,这次突然考第五,也吓了我一跳,A先生是知道我们小学时的成绩的,所以对我的进步,印象很大。至于体育成绩,我到不大意外,因为我真的是村上的小毛孩子,夏天去大水库游泳,日复一日,每天不拉,这就练就了超人的肺活量。披着晚霞在球场打球,村上有的是篮球高手,我虽笨,但也学得一两手。乒乓球就更不用说了,也略知一二。至于足球嘛,我实在懒得学。
所以,再加上我在班委会努力工作,他大概忘了我刚见他时的那般放荡散漫。后来对我也有很多特别的关心。
有一次上早自习,同学们都在安静地学习,我从地上捡到了一支笔,回过头去问:“同学,是你掉的笔嘛?”声音不大,却被埋伏在外面的校长听到了,他似乎想要挑事儿一般的,马上冲了出来:“这个同学,就是刚才问笔说话的这个同学,给我站到后面去。”我无奈,不就是问个笔吗?凭什么要站到后面,可他是校长。于是,我慢慢地走到了后面,并站在那里,同学们,依旧在安静的学习。我在后面想着,过一会儿A先生进来,他会怎样说我,会骂我,还是会打我,最后在心里默默的,骂了一句,该死的校长。
不一会儿A先生真的进来了,他像没有看到我一般,在教室里转了好几圈,才叫我喊出门去,“谢大伟,你怎么了?怎么站到后面去了。”我带着哭腔,低着头,告诉了他早自习发生的事,我以为他会骂我,我以为他会打我,因为刚开学不久他便真的打了,我的两个同乡伙伴,原因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只是记得这么个事情。这次,他只是说让我在教室的后面站一上午,我点着头,于是,又走回了那个角落,我真的好无奈,真的好委屈。
中午吃饭的时候,A先生来到我的面前跟我说,“吃完饭,去办公室找我。”我想到:早上没有打我是因为,班上有那么多同学,中午去办公室又没人看到,是该打我了吧!于是我故意,多吃了一点,还记得那次,午餐吃的是炖土豆和,炒豆芽,很喜欢吃,于是我和我的几个朋友,大约吃了两盆,我吃了5几个馒头,真不知道当时我是怎么吃下去的,撑的我都快走不动路了,食堂里的人都走了,我才慢慢悠悠,一步一回头的去了A先生的办公室。走到门口,我正看他在办公室里,认认真真的批改作业,我喊了一声报道,便进去了,他看我进来,从面无表情地批改作业,居然变成了满脸笑容,跟我说,“大伟,你是班委,要带头,是带好头,不是带坏头,今天这样的事情我希望你记住,以后不要再干了。”我连声地点头,不敢说些别的话,之后我便走了,回到了教室,这件事居然如此平静地结束了,上次他打我的同乡伙伴,好像也是因为一件小事,为什么他这一次却没有打我呢?
有一次我当值日班长,唉,当值班长是应该在同学们放学离开教室以后,最后一个走,并且锁门关窗的,这句话他重复了不下十遍,可是那天,我居然脑子短路了一般,提前回家去了,完全忘记了这件事,不幸的是,我没有锁门没有关窗,最不幸的是,最后离开教室的一个同学也没有替我关上,最最不幸的是,被A先生看到了。
周一,A先生刚到学校来,就从教室里把我喊了出去,问:“你怎么又没有关窗?你是故意的吗?我说那么多遍,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啊?”这时,我只能不住地点头,我以为,上次那件事情,我逃过一劫,这次该不会那么幸运了吧?可他,说完那些话之后,转身便是对我的关心,“你怎么穿的这么少?不冷吗?”他的关心让我觉得措手不及,我僵硬地回答道,“还好”,然后他又说,“幸好那天我看到了你没有关门,然后我关上了,要不然出了小偷,万一丢点什么?你可赔不起啊!”由于我被吓得实在,不敢说话,他也看到我的表情,便让我回教室了。
A先生个子很矮,但是却非常喜欢体育,也非常喜欢打篮球,受他的影响,我们的体育课,总能凑活着打几场篮球。那时候我的技术还好,在班里能排个,二号三号的,而且我投的很准,A先生便很看好我在体育方面的发展,还说,“谢大伟,如果你好好练篮球,将来前途无量啊!”我回答说,“还差得远呢。”
后来参加运动会,我报名了一千米,因为我们这个级部人少,所以竟安排我们和比我们低一级的同学比,然后我毫无意外的,获得第一,A先生,跑过来拍拍我的肩膀,笑呵呵地对我说:“嗯,不错啊,不错。”
后来有一次,我代表我们级部去实验中学,参加区的运动会,跑1500米。A先生特地带着他的儿子,来看我们。他的儿子生得很有灵气,眼睛水汪汪的,像一汪清泉,牵着A先生的手,笑呵呵的,像一棵春天里的新芽。他跑过来跟我打招呼,居然第一声就喊我哥哥,他来给我们打气,可我的成绩依旧不是很理想,并且因为那事我肌肉拉伤,两个月才完全愈合。
回忆总喜欢添油加醋,它会朝着你期待的方向修改,当你欣喜若狂的时候,真相,会将你惊醒。
那个夏天,知了声嘶力竭地叫着,热呀,热呀,树叶也厌倦了这枯燥的生活,打着旋儿从树上飘落,卷在树下。我骑着车,去学校旁边的书店,买书,听那里的老板说,“你们学校很多老师,都调走了呀!你知道吗?”我非常的惊讶,冲他说,“都是谁?调走了多少老师?”语速也变得混乱,他说,“有,孙老师,周老师······”其中就有我的A先生。
A先生就这么调走了,我不甘心。可是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就在,两个多星期前,A先生拉着我们几个班委,去同学家里吃了一顿午饭,他买了很多小菜,那天我们喝了一些啤酒,吃着菜,我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提前到来的散伙饭。A先生大概是知道的,但他,却故作冷静,说好两点走的,还是延长了半个多小时。
呵呵!A先生真的调走了,他真的错过了与我们,抱头痛哭毕业的那一天,现在想想我们毕业那天的场景会有多么滑稽,没有一位老师,从开始,教导我们直到毕业,一位都没有,最多的,不过只教了我们两年,而且对我们的印象特别特别差,唉,我的A先生啊!他居然真的调走了。
我伤心,我难过,教师节那天我给他发了一个短信,他也给我回了一个短信,他是爱我们的,我们也是爱他的,但我们依旧逃不过时间。
A先生调走的前一年元旦晚会,我们很开心,等到最后我们全都起哄让A先生给我们唱一个,争来争去,他依旧没有唱,说是等来年,他一定给我们唱歌,可我们却真的等不到了。
他教我们的时候,是不去管别的班级的,我们也实在不愿意,让他去管别的班级,因为那个时候我心里觉得,他只能是我们自己的班主任。
遇于尘陌,识于风雨,处于往来,忘于江湖。人生旅途路漫漫,免不了离别免不了悲伤,亲爱的A先生,即便我们将来可能不再见面,即便我们的人生不再有交集,可祝愿我们在彼此看不到的岁月里,熠熠生辉。
谢大伟:云止于水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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