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的兄弟情深

一马平川

桓台  马玉涛

小时候，常听父亲说，我有个异姓伯父在济南，他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在我五岁那年，父亲曾经带我去过济南去见过伯父一次，留下了一生永远难忘的记忆，打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伯父。

记得父亲向我提起，在战争年代，他的父亲是一名解放军战士，很年轻时就没了。在那个年代迫于生活的残酷，年轻的祖母为了生存，带着年仅一岁的他改嫁改姓，比他大四岁的伯父只能跟着本家的祖父祖母去了济南定居生活。那一年正年轻的祖母，遭遇了世态炎凉，悲欢离合。生活的不幸和打击接踵而至，就像一座大山重重的压在了她身上，不堪重负。祖母在一年的时间接连失去了丈夫，伯父被祖母的婆婆强行带去了济南，自己带着年幼的父亲为了生存被迫改嫁他人。祖母真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她一生坎坷多劫，磨难重重，从此竟因思念前夫和伯父硬生生的伤心过度疼出了神经病，打那以后就疯疯癫癫又唱又跳的，一直到一九九六年夏天带着深深地遗憾因病离开人世。一九九七年，父亲去济南最后一次看望了伯父。自那之后伯父就跟随儿子去了宁夏定居，他们兄弟俩从此天各一方，渺无音讯，再也没有了联系。

亲情是一条永远隔不断的血缘之河，转眼间静静流淌，奔涌不息了二十一年。岁月蹉跎，转瞬即逝。记得二〇一三年那一年秋天，父亲接到了老家村主任的电话。那是一个寻亲确认的电话。原来伯父在十六年前就跟随儿子从山东到宁夏定居，自从离开山东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弟弟。伯父在遥远的宁夏向本地《鲁中晨报》记者打电话求助，希望记者能帮他了却一个心愿，找到他十六年未见的亲弟弟。

《鲁中晨报》记者随即联系了县里的镇政府办公室。记者将这一情况告诉工作人员，对方帮忙联系了老家村委主任。主任得知这一情况后表示，村里确实有人叫这个名字的人，年龄也相仿。随后，主任通过电话联系上了父亲，并确认他就是伯父的弟弟。就这样在报纸媒介的圆梦下，父亲和伯父通了电话。电话两头，俩个两鬓苍苍的老人嘘寒问暖，情深意长，互道珍重，潸然泪下。那一天，任凭山高路远，水路迢迢，却隔不断兄弟之间的情深意长，浓浓思念。那一年父亲六十五岁，伯父六十九岁。那一天俩个老人彼此留下了各自的电话号码，并在电话中信誓相约，兄弟之间在有生之年再见上一次面，互道亲情，倾诉衷肠。多么深深，多么浓浓的兄弟之情啊。

一转眼，一晃又是五年过去了。今年春节期间，父亲就满是欣喜的告诉我说，伯父一家人又从宁夏举家搬回济南定居了。父亲很是高兴，对我说，你大爷要在春节后来老家看我了。父亲此时春光面满，脸上洋溢着春天的故事。

就这样盼望着，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在今年年后的一个阳光灿烂，春风和煦的周日中午，伯父在儿子和儿媳的陪同下来到了久违的老家。这一年父亲七十岁，伯父七十四岁。俩个老人终于又见面了，兄弟俩一见面就忍不住失声落泪，深深拥抱在了一起，任凭脸上的泪水肆意流淌滚落。

伯父满含深情的说，他有二十一年没有回老家了。这几年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去年因为心脏问题，做了心脏搭桥手术，又有糖尿病。他时时刻刻不在思念着家乡，想念着亲人弟弟。伯父说，他小时候七八岁的时候，跟着祖母回过几次老家。那时候他清晰地记着，在老家的街道上碰到有一个女人拦着给他糖吃，告诉他说，孩子，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娘啊。伯父说到这里，眼里噙满了泪花，竟有些泣不成声。伯父说，那时候他对娘已经没有印象了。祖母对他管教很严厉，不和他讲娘的事。只是说，他娘改嫁了，不要他了。伯父说，那时候突然有个女人说是他娘，他感到很惊慌很害怕，就飞快的跑回家追问他祖母。他祖母说，那是个疯女人，不是你娘啊，你娘早就改嫁到外地去了，你可千万不要搭理她。然后他祖母就再也不许他去外边玩耍了，把他锁在家里。伯父说，那个时候那个女人经常在他家门外叫着他的小名，透着门缝望里瞅着，那双眼睛，那种渴盼，那声声揪人心肺的叫喊，他说他一辈子也忘不了啊。

伯父说，随着自己慢慢长大，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了那个苦命的女人就是自己的亲娘。他的心里满是深深的无尽愧疚和遗憾自责。他说，他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是对不起自己的亲娘。亲娘一直到老了没了都没有给她披麻戴孝送行，他是个十恶不赦的不孝儿子。伯父哭了，他说自从那次从老家走后，因为生活的打拼，到以后在济南娶妻生子，却再也回不来了。人生如梦恍惚过，一晃就是几十年。伯父说，他自从七八岁那年走后就再也没有回老家。伯父说，他深深记得老家村东的乌河，说小时候和小伙伴们一起下河游泳摸鱼的玩闹场景，终生难忘啊。他说，记得有一次去河里游泳，差点把命丢在那里，是老家的玩伴把他从水里救了出来，想想那时候在老家的童年是多么快乐啊。

这么些年都过去了，唯有亲情割舍不下。伯父说，我这个年龄的人，父母亲早已过世，我只剩下这么一个亲弟弟，很想和弟弟再一起叙叙旧。在宁夏定居的那些年里，每每茶余饭后时常提起自己的弟弟，心里很是不好受，希望在有生之年还能与弟弟见上一面。今天我终于见到了弟弟，圆了多年的梦，心里真是高兴得不得了啊。……

记得有一位诗人曾经写下这样的诗句：静待一树花开，盼你叶落归来。人生如白驹过隙，一蹉跎，便两鬓苍茫。一地如雪清辉，耳边萧声欲碎。相聚总是短暂的，离别就在眼前。短短的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临别之际，父亲和伯父这对亲兄弟，嘘寒问暖，互道珍重，握着彼此的手，松不开手，不忍离别，竟让我们这些做子女的也禁不住潸然泪下，为他们兄弟之间的浓浓亲情而感动不已。一张张珍贵的难忘合影，留下了永恒的岁月印迹。伯父就这样挥别了老家，挥别了自己的亲弟弟，难舍的故土家园，踏上了济南的路途。

人常说，世界上有一种联系永远斩不断、永远让人割舍不下，那就是兄弟之间的浓浓亲情。因为血脉相连，血浓于水，这就是人类最持久的感情，亲情是世上独一无二最美丽的情感啊。

伯父，我最亲爱的伯父啊，老家这里永远是你的根，想家了就常回家看看吧。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会带着父亲一定去济南看你，望你安康多保重。

淄水金山黄丰年

割不断的手足情，道不完的同胞话。两位老人命运多舛，但彼此那份浓浓亲情是什么也代替不了的。祝两位老人健康长寿，再续手足的深情。

心语留芳

亲情是难以割舍的，骨肉分离是最痛苦的。好在伯父还活着，真的不容易，好好地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