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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张修东 于 2018-5-7 09:17 编辑
蝉叫蛙鸣的夏天
肥城 张修东
对于盛夏,多少年前,大诗人杜甫就描写过:天地一大窑,阳炭烹六月。夏的长成,作物的成长,自有其道,大热炽热也好近乎灼热烹热也罢,自在其理,要不,杜甫也不会接着写道:君看百谷忙,亦自暑中结。人们赖以生存的食粮,都是盛夏的迎迓和积蓄,不接受盛夏的积聚,便是不会有秋日的饱满。
盛夏,周而复始,循环往复,与之相伴的人类换了一茬又一茬,唯有不仁的、视万物为刍狗的天地依旧在运行。如同人类,世间万物也在按照自己的章程运作着。
盛夏,唯有值得留住记忆的,哪怕是少时的久远影像,大概是与蝉蛙共鸣分不开的,它们在默默伴夏行,一个夏日接着一个夏日。尽管今年的蝉蛙,不是去岁的蝉蛙,但是仅凭叫声,是不好分辨的。
蝉蛙的叫声填满了白昼,充斥了夏日里人们的耳膜,灌满了城市乡村的每个角落。不知道你仔细观察没,白日里,天地这个无边无际的KTV,话筒是掌控在夏蝉爪子里的,一刻也不曾放松过,很像一个酒后的歌者,不管是哑喉咙破嗓,还是五音不齐全,它都会紧攥话筒,一首接着一首地唱,不曾喝口水歇息片刻,它在唱,它们在唱,哪怕唱的是一首老掉牙的曲调,更不管你心情是烦躁还是喜欢,爱听不爱听。
我想,蝉儿肯定是属于夏天的,这与夏天的总基调相协调,要是有一天一不留神夏蝉延迟到了冬天叫,白雪皑皑,冬风嗖嗖,那样的场景像是一把持二胡的盲人在风雪怒吼中拨动琴弦,会更显得凄凉无助且悲哀。夏蝉,是懂得与夏日的灼热配乐的,单声独唱的时候很少,一般都是合唱,男女混杂,音质杂乱,由小到大,由远及近,只是一种单调,你方唱罢我登场,也就是个区域的问题,在一个地方,蝉鸣是同步的,恰似暗地里有个德高望重的老蝉、老奸巨猾的蝉祖宗、老谋深算的祖师爷在指挥、在发号施令,不过,老蝉隐藏很深,潜伏有些年岁了,我们肉眼是看不到的。盛夏,有了蝉鸣,人们不再嫌弃日头的灼热,倒是有了一种心情的默契。越是到了天热的时候,蝉儿越是叫得欢,越是下班很晚,好似叫声就是工作,叫声就是展示,叫声就是有事可做。实际上,不声不痒地默默劳作也是值得提倡的。即使到了太阳和月亮交替的当儿,蝉儿还是那样的敬业,好像其它的虫儿鸟儿不来接班,它就一直唱下去似的。这时的青蛙也在暗中聆听地面上蝉儿的叫声,也在整装待发,跃跃欲试,等待换班……
蛙儿,总是含蓄的,它是大自然的卧底,总是幽居在草丛中荷叶边莲藕部,总是在等待时机一鸣惊人。“草深无处不鸣蛙”,蛙儿,生来就是鸣叫的?因为那个夜晚那场雨景那条小路那片鱼塘还有那条河沟是属于它的。月亮把个树影照得很斑驳,稀稀拉拉的光照下,蛙儿开始了工作。它的叫声,不同于白日里蝉儿的叫声,蛙儿想,总得有点区别有点创新留点特色吧,于是乎,先是独唱后是和声,或者先是独奏后是合奏,抑扬顿挫,器乐合奏,满是招人喜欢的。记得在老家农村时,村子附近大都有池塘相伴,到了夏季,蛙声震天,头半夜是不得入睡的,真是入睡了,怪对不起蛙声的。大队部场院门前,就有一个大的水湾,由于这块场地辽阔些,便成了看露天电影的好去处,不过后来还是被充填了,蛙声自然也就绝迹了。才来矿区那几年,与老家没有多大差别,风吹草低蛤蟆湾,半腰深的芦苇更是造就了青蛙生长的好环境,上中班很晚很累了才回到单身公寓,蛙声的鸣叫不绝于耳,可是这时的我休息是第一位的,没有心思再听下去的,不一会儿,伴随的只有长短不一的鼾声了,算是与夜间蛙鸣的一种勾肩搭背吧。蛙声,有了它的鸣叫,有了它鸣叫的夜晚,才是多彩的。不像现在,蛙声稀疏了,既然梦里很动听。
随着时光的飞逝,还是愿意将时光隧道拉回老家。也就是这个时候,伴随着远处经久不息的蛙鸣,整个村庄安静了,天上的星星与村子里经过星星点燃的灯在忽闪着光芒,大人们歇息了劳作,孩子们收起了作业本,在还算宽敞的天井里,在那棵枝叶繁茂的梧桐树下,铺上一张破洞百出的凉席,搭上一块棉条(就是现在的浴巾毛巾被),一家人谈天说地,其乐融融,尤其是到了周末,直到蛙声近乎停歇了才去睡觉,想想那时候,方知人的精、气、神,变化多快呀,仅仅十几年不到三十年的时间,曾经坐在凉席上的人却走得很远再也不会回来了。奶奶的笑容,爸爸的笑脸,只能在梦中勾起段段涟漪。想当年的幸福渐渐远去了……
亚里士多德曾说,幸福是人的一切行为的终极目标。一家人,没有老衰病缠身,没有吃穿住的挂牵,家人到了哪个年龄段哪个年龄段的事情顺理成章件件顺利办妥,能够一直聚在一起,算不算幸福的真实含义呢。生命的单纯,精神的丰富,立足于什么样的价值观,肯定对幸福的理解不尽相同。那么,蝉蛙们有没有幸福呢?叫,叫的目的性,就是在工作;飞来飞去找地点,就是在做事;与它物相衔接不住地叫,秉承接力,就是奉献,即使是物的着实或者是精神的鸣叫。在蝉蛙轮番鸣叫,填满夏日的时光里,演绎着的是世间的精彩。日头燃烧的越旺,蝉儿越是鸣叫的厉害越是起劲,它们知道,有日头的时日很快就要过去的,于是倍加珍惜于是放声歌唱;夜月初上,就是蛙儿的天下了,各分霞气,平分光阴,应该是一种达成默契的协议。
朱自清在《荷塘月色》里写道:这时候最热闹的,要数树上的蝉声与水里的蛙声;但热闹是它们的,我什么也没有。有人说,盛夏是最烦人的时候,这个哭那个叫,这个挑逗那个胡闹,没有素静的时候。我们也经常说,心随境转是大度,境随心转是无度。现实中人,越来越是浮躁、急躁、跑燥了,能够在蝉鸣一片蛙声一堆的情况下,保持清醒,乱中取静,静养大度,已经确非易事。因为,在我们还没有盘算命运的时候,他们,蝉蛙们,已经在哇哇地知了知了地叫个不停了。再说,它们叫了多少年,哼了多少曲,演唱了多少首歌儿,没法有人计数,也无数可记无法考证。因为,它们喜欢夏天,喜欢就是执著,因为它们知晓,夏天是它们的根。
蝉叫蛙鸣属于夏天,蝉蛙的命运魂归夏日,似乎是多少年以来的约定俗成。而每个炎热的夏日,有了它们的相依相伴,人们才觉得夏日短暂夏日的缤纷;听了夏日里蝉蛙的接续鸣叫,在顿悟中,人们才会有“人皆苦炎热,我爱夏日长”的境界,也才会欣赏起一直伴夏行的蝉蛙共鸣来。
作 者: 张修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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