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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云止于水 于 2018-5-14 15:11 编辑
娘，别忘了
博山 云止于水
金旱莲花越来越茂盛了，三五片叶子的小苗长成了满满一花盆，这次周末回陶然居，花开有十几朵，橘红，灼灼，还有一朵花落后，居然结了一个淡绿色的果实，圆鼓鼓的，甚是可爱。
离开家两天了。看窗外暮色降临，心中竟那样想念娘，此刻，她睡去了吗？还是蹲在外间刷碗，还是躺着看电视呢？这些日子，娘和爹一直在忙忙碌碌中。耕地、整地、调田畦、点花生、秧地瓜、种玉米、栽葱、打药等，每天都累得腰酸背痛。我说别这样累，也不听。点花生是很麻烦的，整地后刨窝坑，坑之间的距离要均衡，然后洒肥料，把花生种用药搅拌后，每个坑两个种子扔进去，再封土，拉平，最后用薄膜机地头盖到地尾，两端和两边铲土封严实，用铁锹拍平。等花生苗顶着薄膜时，人蹲行在田畦，用小木棍一个个给抠上小窟窿，让花生苗在薄膜外长，而薄膜既保持了墒情，不让水分流失，还把再生的草也掩盖在下面，不至于疯长掠夺了花生的养分。
初阳下，暮色里，似乎都是娘弯腰低首往窝坑里放肥料和花生的样子，一手拉着薄膜机，一边前行，一田畦种好的花生就被淡蓝色的衣衫保护了。劳作，在阳光照耀下，流汗，辛劳，自得其乐。
一年之中，只要我在家，娘从未有一天不做米粥。娘知道我是无粥不欢的人，无论多忙，也会在清晨临上坡前把米淘洗好，放在电饭锅中，中午，一定赶在我回家之前择菜，炒菜，等我回来午餐。一上午的忙碌，等回到家，有时候闻到饭菜的清香，进屋看见爹娘安静地坐在桌边，所有的疲倦都烟消云散了，我喜欢这样的时刻。有人在家，为你熬好了米粥，等你来一起享用。
五一时，从陶然居要回老家，给爹打了电话，爹说在黄头垵的地里干活。等到郑家庄，我去看了流苏，在瓦峪小慧家吃晚餐，爹打来电话说等我们回去吃饭，娘熬好了米粥。
回去很晚了。娘低着头坐在桌前，右眼皮肿得很高，很红，眼睛几乎看不到了。我吓了一跳，问：“怎么了，娘？”
“我急着往家走，在大队那蜂蛰了一下。”一般，娘都是坐爹的三轮车来来回回上坡的，可是，这次，她急着回来给我熬粥，自己就从坡里跑了回来。
“亏着你大爷爷，给我把蜂那毒针弄出来了。”我不在家时，爹娘遇到什么麻烦病痛，从来都不会对我说。电话里总是说很好，甭挂念。可是，那一次，爹的脚被玉米根刺入，连走路都不能了，直到十几天后，我回去，才看到他淤肿的脚踝，和他一起去镇上看。还是他开着三轮车从山路上去的，那次受伤，病情延续了一年多，才好，医生多次从爹脚踝附近的肌肉中取出异物，直到最后，再次化脓，还有两根半指宽的玉米根外皮，用手怎么也揪不出来，找了眉钳，使劲才把两片异物取出。还有一次，也是说好好的，隔几日回去，居然脚被烫伤了，一瘸一拐。从不说。
那一刻，我坐在娘的面前，充满歉疚和疼惜。如果我不打电话说要回家，她不会急着回去，就不会被蜜蜂蜇到。
“你喝饭不？”娘问。
居然还做了饭，在眼睛疼痛难忍的情况下，淘洗大米小米豆子，熬煮米粥。看着冒着热气，米香氤氲的饭锅，泪水无声滑落。娘的眼睛才见好不久，偶尔还会出现重影。瘦弱的娘，温和，隐忍，无私，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我的人。
有时候娘傻得可爱。生病了，人家来看她送的东西，还给人添上再送回去，说吃不了。卖碳的来卖给她碳，相中了我家的土豆，也送给人家半尼龙袋。后来再来时，想吃地瓜，娘又把一大袋地瓜送给他们。前几日又来，眼馋我家的地瓜秧苗，爹娘就给他劈了三百多棵，他还怕爹娘不给他弄最大的，自己蹲下来来捡，反而不如爹和娘给他选的好，看地里的葱也眼馋，也要。一个大清早，下的面条都糗了，还没有打发走他们。
娘喜欢糗年糕，因为我喜欢。买黍子，买豆子，泡米，切地瓜或者南瓜，煮上一大锅年糕，等我回来吃饭，舀起来黏黏的，清香甜润。娘找出家里的大碗，左邻右舍都分一碗，才回来开始吃饭。
母亲节，我都不在娘的身边，周五清晨离开家的时候，匆忙之中，竟然忘记了向她祝福。
娘也是美丽的，曾经见过她少女时的照片，长辫子，清秀端庄。前些年，还经常见她对着镜子，梳理头发。印象中，似乎很久不见娘对着镜子打扮了。她所热爱的就是那些土地、庄稼、爹和她的孩子，还有所认识的她熟悉的、不太熟悉的人，付出自己能够付出的一切。或许，在她眼中，坏人不多。
娘，在您眼中，我永远是那孩子，需要不停叮嘱、照顾。却忘记了其实您才是最需要叮嘱、照顾的人。娘，做菜时少放盐，清晨起来记得喝水，每天不要忘记吃降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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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5-12 22:0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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