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情 博山 焦念君

焦念君

槐花情
槐树，是我们当地一种十分常见的树木。可以是说在丘陵山岗、房前屋后都随处可见。每每到了谷雨稍后，杏花桃花都败了，槐花也就粉面登场了。只见，在碧绿的树叶中间，一串串乳白色的花蕾含苞欲放，微风拂叶，就像一串串洁白的珍珠，晶莹剔透，随风舞动。再过几日，槐花开了，一朵朵的，像是一个个小喇叭整齐的排列着，有一条绿色的梗串在一起成为一穂，垂挂金钟一般的挂在树枝上。看那一棵棵槐树，有成千上万穗槐花妆点着，变成了一个个巨大的白球，引来无数的蜜蜂无休止的在树丛中穿梭，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素雅的清香，沁人心肺。

爱吃槐花的人们坐不住了，他们三五成群，围在树下，一人用手中的钩杆将树枝折下，其他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把树枝上的槐花撸下来放到筐里。洁白鲜嫩的槐花，不久就会成为大家餐桌上的美味。每年的这个时候，母亲也会加入采槐花的行列。

母亲的一生都在贫穷中度过，经过多年地揣摩，她能把采来的各种野菜做成可口的美味，槐花更是如此。记得小时候，生活比较困难，为了填饱全家人的肚子，到了槐花开放的时节，母亲就会不辞辛苦的四处采槐花。那时候，村里的树木少，人们的生活条件都不好，采槐花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为了能年年吃上槐花，母亲找来树苗，在我们的院子里栽上了好几棵槐树。几年以后，我们就吃到自家树上的槐花了。

母亲把采来的槐花清洗干净放在一个盆里，倒入少量的玉米糊子搅拌均匀，加些葱姜和食盐，在鏊子上烙成一个个黄黄的菜饼，霎时，一股浓浓的香气就会弥漫整个小院子。我和弟弟妹妹早就按奈不住心里的馋虫，守候在母亲的身边，等到第一个槐花饼烙好，母亲就会把它掰开分给我们。我们用手捧着，高兴地品尝着难得的美味。到了晚饭时，少不了喝槐花糊糊。那时候没有冰箱，无法储存食物，母亲就把吃不了的槐花晒干，用塑料纸包好，到了冬天拿出来用温水泡开，和鸡蛋一起做个汤菜，那年月吃着真是香。有一年春节，父亲的几个朋友来串门，母亲就做了这道菜给他们吃，他们竟吃不出是什么菜做的。当他们知道是槐花时，连连称赞，说清香可口有个浓浓的海鲜味，真是好吃极了。可惜在上世纪的九十年代，家里要盖新房子没有木料，不得不把几棵槐树伐掉建房子用了。院子里栽上了生长速度较快的梧桐树，想吃槐花的时候，母亲又得围着村子四处采集。去年，母亲正好八十岁了，在院子外的道路旁又栽上了两棵槐树，说年纪大了，不能四处采槐花了，在家门口栽上两棵树吃着方便。

今年四月三十日下午快七点了，我和妻子正在猕猴桃园里干活，接到小妹的电话：“哥，你在哪里？咱妈包了槐花水饺，让你和嫂子快来吃饭。”我听了电话，心里很难平静。唉！老母亲已经八十一岁了，前几天刚给我们做了野菜渣豆腐，今天又包槐花水饺，本来身体就不好，还为儿女们忙活啥！但是她做好了不去吃，她会生气的。我和妻子放下手中的活儿，立即去了母亲家。
弟弟妹妹和小外甥早就等在那里。看着我们到了，母亲马上起身去烧火下饺子。母亲可能自小就受到严谨的家教影响，在生活等方面十分尊崇男尊女卑，家里的男主人不回来，是不开饭的。自从父亲去世以后，我显然成了家里的顶梁柱。我一进门，小外甥就说：“大舅，你咋才来呢？我好饿了。你不来，姥姥不给我们下饺子。”小妹说：“明天是五一节，咱妈说今天过。她打电话说采了槐花，让我们来吃槐花饺子。”看着桌子上放着的几个草簸箩，里面摆满了元宝一样的博山水饺，不用问，母亲又忙活了一个下午。

饺子熟了，妻子端上来，我说：“你去烧火下饺子，叫咱妈先来吃饭。”母亲听到了，大声吼着：“你们先吃。你们都在外面忙了一天了，都饿了。我年纪大了，到地里帮不了啥忙，给你们做点饭是理所当然的。”小妹硬把她拉到桌子前，她也不动筷子，坐在那里看着大家吃。她说：“我就这么看着大家吃，你们吃的越多我就越高兴。”看到大家都吃饱了，她才问大家香不香，好吃不好吃，然后一个人慢慢地吃。一边吃一边说：“现在市场上卖的东西，不是加这个素，就是加那个精的，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不像这槐花，纯天然绿色食品，不仅无公害，还能清热消炎，多吃点对身体有好处。”我说：“妈又开始当中医了。”母亲嗓子一高：“嗨，你还不信，很多偏方可以治大病。当年我们在鲁山上植树，很多人由于饥饿得了水肿，没办法了四处去采槐花，大家吃了以后才好了。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人真是受罪了，整天饿着肚子干活，想吃点槐花都没有。看看现在的人多有福啊！撑得啥也不想吃。”

回家的路上，突然一阵槐花香味扑面而来。四处张望，在一座LED路灯的照耀下，只见山坡下几棵槐树花白如雪随风涌动，犹如老母亲的满头银发，而那弯曲的树干，正像母亲那瘦弱的身躯。我心中不由得一怔，花开有花期，人老有归期。等到明年槐花开放的时候，不知母亲是否还健在，我是否还能吃到母亲做的槐花美味。想着想着，泪珠像是从树梗上散落下来的槐花，在不停地掉落，心中不禁暗暗祈祷······

淄水金山黄丰年

叙事自然，描写细腻，将当前的槐花与母亲节巧妙的结合起来，不事雕琢，让人感到亲切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