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若浮尘

云止于水

生若浮尘

博山 云止于水


每个周末，都想蜗居在家。随意而适，侍弄花草，看书看云看鱼，放松一下紧张的神经。五天的忙忙碌碌，身心自由的时刻，多么难得。这一周，就想安安静静呆着，哪儿都不去。晚上九点收到小慧的信息：二姑出车祸了，在张店住院，半个多月了，我们是不是去看看？

周五还没翻过去，明天已有了新的安排，从来计划不如变化快。打电话给二姑，是表弟接的，问询情况，说不用去看。不一会居然是二姑的声音，她说：“我没事了，最初就记承俊的名字，这慢慢想起一些来了。你别来，这么远。”电话里听到表弟让她侧身的话。我说：“二姑，你不要着急。好好治疗，我明天去看您。”问清楚了所在医院，楼层和病房号，挂了电话，心情有些沉重。

爹是去不了的，他让我给二姑二百元钱，小慧家里忙，开着小饭馆，还有幼小的孩子需要照顾，尚且路途迢遥，也去不了。我就替他们一并看望了。清晨，早饭后，八点启程。一路上，遇到了很多次红灯。快到时，打电话，是三姑接的，她说二姑去做高压氧了，她在四楼，一会儿下来。医院似乎都是人口最集中的地方，张店人民医院也是，进得大门，车都难以通行，更无停车位。我先下车，锋儿去他处停车。

每到医院，心情总是压抑。这些年来，常常去医院，市第一医院，区医院，矿务局医院，中医院，那是一个和悲苦离得最近的地方，是一个令人焦灼和无奈的地方，如水流般的医药费，对病情的茫然无知，一张张愁容满面的脸，在医院，你很难看到明媚。离生命之初最近的地方，也是离死亡最近的所在。一边想一边上了四楼，一转角，就看到了三姑。

去病房，里面两张床位，窄窄的。二姑要到十点才做完高压氧。还好，有一张空位，晚上陪床可以躺下安睡一会。三姑问起我 爹娘的情况，我说：“爹这一阵一直干活，总是觉得累，不让他干活也不听。不过，我看他比以前好多了。”三姑说：“这老太太今天刚刚出院，脑血栓，老爷子也住院了，在楼下，胃癌，她转到别处去做康复了。四个孩子，两个住院也转悠不开。”年纪大了，父母身体好好的，就是子女的福祉啊，可是农村的人，多少都是一直劳作到七老八十，一切都倚靠土地，不种地怎么活下去啊，一点别的经济来源也没有，还不想给孩子添负担。

说起二姑的车祸。原是夜里十一点下班后，下了小雨，在新学街附近被一辆飞驰的小轿车撞了。当时就昏迷了，肇事司机马上送二姑去了医院，从二姑的手机打电话给表弟，打不通，就给我小姑打过去，当时就付了一万元的住院费用。二姑的肩膀一处骨折，头部碰到的是右边，却从左边溢出血来，是脑部受伤。醒来住院前前后后的事情都忘记了。影视剧中常常演到的，记忆遗忘真的就在现实生活中上演了。
平白的叙述，这背后却是生死边缘的擦肩，多少疼痛化为无知无觉。生命如此无常、凄苦，明明上一刻还笑语晏晏，下一秒已是浑然忘却前尘旧事，甚至魂兮归去，再也见不到那人那面。不觉有泪在眸间。二姑一年前来张店万象汇工作。最初是来看孙子的，但儿媳妇嫌她不挣钱，让她找工作，于是她是一边干活，下了班再帮着看孩子，还要受到儿媳妇的刁难和责骂，生儿方知父母苦，已为人母的表弟媳如何还再如此苛待爱人的母亲？从来都是爱屋及乌，正是母亲，才让你遇到今生的所爱，他为你洗脚，宠爱从不工作的你，容忍你的各种任性，何以换不回一点一滴的温柔相待?善良，若一个女子失去了善良，该是何等可怕。

爹每次说起二姑，都会热泪盈眶，他那么一个硬汉，竟是心底柔软脆弱，心心念念每一个妹妹。二姑去张店前在一个服装厂打工，常常是上夜班，人瘦得皮包骨头，高挑的一个人，才九十斤，看着就让人心疼。但愿大难之后，二姑迎来生命中的大福吧。

抽空，二姑夫回家去栽地瓜了。去我家，爹给他劈了地瓜秧。下午回家时，小慧去给二姑家喂狗了。忽然记起，每日路过的街巷那只小白狗，前几天，居然松开了链子。一向宠辱不惊，视来来往往的行人如空气的小白狗，安安静静地蹲在一直锁着的木门前，或者蜷卧，就又是大中午也坐在阳光里，我曾经羡慕它可有这样安闲地享受时间，怎么晒都晒不黑，怎么也不沧桑，眼睛还是那么澄澈无邪。我问小慧有没有喂那边那只狗，说是不曾。小慧打电话问了二姑夫，自从二姑住院后，他就把那只小白狗松开了，让它自由流浪觅食，渴了可以跑到河边去喝水。

怪不得，路上看到它脖子上空空的，它获得了自由，同时也失去了安逸的护佑，原来人世间的所有都是环环相扣，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情仇，没有无缘无故的生死相依，没有无缘无故的陪伴。而它还是愿意画地为牢，在自由跑来颠去后，它还是安卧在木门前，似乎那根锁链还在，无论流浪多远，还有一个石头下的乐园，还有一个敞开了的破屋可以安然入眠，它还在等待着主人回来，每日来喂它餐饭。

我曾经以为如果那些苦痛的记忆，可以选择遗忘，宁愿舍去，而今，却不再有那般想法。所有记得的欢乐和悲伤，我都愿意它们一直长在身体中，随着最终的魂飞魄散而消隐。

生若浮尘，每个个体的生命都如此卑微，命运的手掌翻云覆雨，而每个人都孑然前行，单程的生之旅，因有了诸多际遇而丰盈。愿二姑早日痊愈，愿天下众生平安喜乐，有所牵念，有自由自在，也有甘愿被束缚的时刻。

疯子

满纸的亲情和同情心，善哉善哉。

淄水金山黄丰年

爱在人间，爱在眼下。对亲人虽是一句问候，一次探望彰显亲情美德。

云止于水

疯子 发表于 2018-5-23 10:41
满纸的亲情和同情心，善哉善哉。

张老师是有大悲悯心的 人，读到您在豆瓣上的第一篇文字，太棒了，很受震撼，期待有一天您出本书，能够在纸页上阅读您的小说。期待。

云止于水

淄水金山黄丰年 发表于 2018-5-23 14:37
爱在人间，爱在眼下。对亲人虽是一句问候，一次探望彰显亲情美德。

黄老师好，生若浮尘，无奈挣扎，爱不灭即是美好活着。

疯子

云止于水 发表于 2018-5-24 07:54
张老师是有大悲悯心的 人，读到您在豆瓣上的第一篇文字，太棒了，很受震撼，期待有一天您出本书，能够在 ...

李老师好，读了你的回复我也很震撼，因为我没有给豆瓣投过稿。请你把实情写在这里，如文章题目日期等，便于我查找。谢谢。

云止于水

疯子 发表于 2018-5-24 19:12
李老师好，读了你的回复我也很震撼，因为我没有给豆瓣投过稿。请你把实情写在这里，如文章题目日期等，便 ...

那有可能是我弄错了。是看流浪流浪去吧发的。在微信群，文学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