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果爱你

云止于水

我如果爱你
博山 云止于水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最初知道世上有凌霄花，也是在舒婷的诗中，被人传唱你的诗歌《致橡树》，那是一个女子呼唤平等的誓言。草木应谢诗人之敏感多情，谢诗人善于发现美好。然诗人之眼，诗人所感，有的也是与原物相悖，或只是为文者所思，恰如“有一千个读者就要一千个哈姆雷特”，彼此生平阅历、气度、喜好、读书、思悟皆不相同，所以不可强求万人如己。故而：小人同而不和，君子和而不同。

大学时，读到舒婷的这首诗，凌霄花是被贬抑的，借助爱人炫耀自己的娇艳，为人所不齿。我不认识凌霄花，不知那是一种多么可耻的花。而初见真实的凌霄花，是路过学校附近的轧钢厂，那儿春来紫藤一串一串垂挂下来，遮住年岁已久的院墙，那么年轻、蓬勃、幽静，紫色的花朵，清晨阳光初照，光影在绿叶上闪烁，像是互相缠绵絮语。花落后，是一片看不透的绿色，夏日，居然开出了橘红色的花朵，未开的如一只精致玲珑的小钟，盛开的，明艳，千娇百媚，一下子就把深绿的日子唤醒了，一面墙腾起橘红的火焰，来来往往的行人都会被这耀目的嫣红钉住了脚步吧？

我停下来。那么多无花盛开的日子，我曾经路过，却未曾分辨出如许绿色中，会有不同？会有新的花木落户、生长，直到开出花朵，才惊羡。这又是什么花，在沉闷的夏日，给人一个绮丽的梦幻。忘了如何知道那就是凌霄花了，从诗歌里走入尘世的花儿，并无一丝炫耀，它在枝头，在叶间，甚至在弯下来的卑微里开出花朵，花瓣鲜红，外面是橙黄色，圆形的花朵裂为五瓣，像是清浅的微笑，像是清晨的曦光。“凌霄，凌霄”，默默念着，竟像是一位故友，有凌云之志，有云霄的高蹈和清逸，绝无读过的诗中的半点招摇。

凌霄，因为一个诗人的爱情观，曾经给你蒙上多少尘垢，曾令多少人还睹芳容，就心生鄙夷。而花墙上，花儿静默，轻轻在风中摇曳，只管开花，花开后枝梢继续蔓延生长，且新梢次第开花，花期很长。浓绿的世界，这一片橘红和鲜红无意间让昏昏入睡的你惊醒，赤日炎炎之时，凌霄花还在默默守护藤蔓缠绕的一棵树，一根枯藤，一排竹篱，一面素墙，一个门楼，树木因之妖娆，枯藤因之复活，竹篱因之灵动，白墙因之春意盎然，像是一幅水彩画，门楼因之活色生香，因之化静为动，暗香幽幽，吸引了一只只白蝴蝶。

我如果爱你，不管你身在何处，身是什么，枯荣寂败，我都愿意与你缠绕，用花枝和花开来伴你，每一个溽热的季节，给你清凉，给你化腐朽为神奇，为你点缀一下的春色，直到藤蔓和你再也不能分开，也不曾有相离之意。每个夏日，等我度过寒冬，在春日里慢慢再来寻你，与你一下缠绵缱绻，一起看白云，沐微风，抵烈日，为你唱歌，起舞，为你耗尽一下的能量。我爱，宿命其实就是最好的缘分，随缘自适，爱你柳姿绰约，也爱你枝干嶙峋枯瘦，爱你洁净无物，也爱你一身岁月沧桑，伤痕累累。

五月清浅，六月仲夏，凌霄花开，路过街巷的时候，看到十字路口一户人家，凌霄花从大门楼东侧垂挂下来，嫣红一片，地上，落红无数，褪去花瓣的花萼，有的已长成蒴果，它把一腔心意都安妥地收藏起来，无人知会的甜蜜。

回到陶然居。楼下，竟有一处高高的小菜园架上，蓊蓊郁郁的绿色中，点缀着无数多橘红，远远望去，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走过去，仰起头凝视，夕阳的余晖星星点点在叶间闪烁，凌霄花像是笼罩在梦境中。

原来，凌霄花的由来竟是一个神话传说，相传，闽西一个叫龙地的山村，一户姓董的财主家有个可爱美丽又能吟诗作画的女儿——凌霄。她悄悄爱上了勤劳善良、高大英俊的长工柳明全，两人海誓山盟。财主把柳明全毒打一顿，丢在了荒郊野外，半夜，柳深夜就死去了。善良的乡人把他埋在了小河边，不几日，一棵大柳树很神奇的从柳明全的坟地上长出来，它枝叶繁茂，细长的柳条随风摇曳，好像在呜咽着诉说自己的悲伤。 逃出来的凌霄一头撞在柳树上，霎时变成一株木质藤，缠绕着枝干向上爬，很快和柳树依偎生长在一起，开出了红色的花朵。

读罢，心中恻然，凌霄诚不欺我！想起《上邪》：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如果我爱你，就做攀援的凌霄花，与你相濡以沫，直到我藤蔓和你一起苦去，再无人分辨是树是藤是墙还是枝。

龙门梧桐

应为凌霄花赞歌！理与情双修，好文。

云止于水

龙门梧桐 发表于 2018-6-5 19:17
应为凌霄花赞歌！理与情双修，好文。

感谢龙门先生鼓励，问候，仲夏清凉，灵思滚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