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潍坊 楼兰相守
全村人都知道,玉琴要跟着她男人顾建淮到省城享清福去了,今后的好日子也总算有了盼头。一双儿女,一家四口,都成了乡亲们羡慕的城里人。而且,还是在大老远的省城,可算是一步登天。
顾建淮当兵的时候,玉琴因为没文化,一直办不了随军,两口子竟生生过了十二年的牛郎织女生活。都说好人有好报,玉琴终于熬到了顾建淮正团级转业。也有好事人背地里嚼舌头,说若是玉琴但凡有点文化,顾建淮没准能在部队干一辈子,混上个部队首长也难说,是玉琴拖了顾建淮的后腿。
由于顾建淮军龄长,又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市军转干的领导非常重视,安置、报到、安家,每一步都落到实处。顾建淮到省粮油进出口公司上班后的第一个周末,就用单位派来的小卧车,风风光光地把一家人接进了省城……
一
顾建淮晓得老婆孩子跟着她受的苦,从进城的那一天起,就发誓要好好善待自己的家人,弥补一下先前留下的遗憾和不足,他想让家人过上人人都羡慕得好日子。
依现在的条件,玉琴和孩子们提出来的任何要求,顾建淮都有能力应允。他想让孩子们上最好的中学,将来考上名牌大学,接受乡下人想都不敢想的高等教育,奔个好前程。也想让妻子从此过上养尊处优的好生活,充分体验一下城里人的幸福。而玉琴似乎并不这么认为,感觉眼下的好生活来之不易,只要一家人欢欢乐乐地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不敢再有其它的非分之想。任凭顾建淮怎样安排,她都很知足。
顾建淮的军人作派,一直影响着他的工作和生活,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单位,一向都是雷厉风行,吐口唾沫砸个坑,敢说敢干,说话办事既有分寸又有份量,很快就在单位站稳了脚跟,打开了局面,颇受领导器重,没用一年时间,就被破格提拔为外贸一部的经理,分管十几个分公司的食品进出口工作。
顾建淮也不是忙了工作疏于家庭的主,工作家庭两不误,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一时成了人人称道的模范丈夫。
玉琴逐渐融入了城市生活,顾建淮也找到了当领导的感觉,迎接送往中,习惯了各种场合的社交活动,经常频繁出入酒店会所及夜场酒吧。
顾建淮以前从不挑剔饭菜口味,才进城一年多,越发变得讲究起来,开始注重衣食住行等细枝末节,稍不随心,就嫌弃玉琴不如城里人。日子久了,顾建淮竟然想找一个保姆照顾一家人的起居。和玉琴商议,玉琴坚决不同意。玉琴一直觉得,现在的生活已经够好的了,都是从农村出来的,没必要那么矫情,自己没有工作,有精力也有能力把这个家照顾好,只是不想日子过得太安逸。
二
顾建淮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为人仗义好面子,出来的这些年,一直想为自己的家乡办点实事。最近省公司要从美国进口一套花生酱生产线,新上一个贸工农联营项目,各方面的政策都很优越,顾建淮首先考虑到了自己的老家,想尽办法也要把项目争取过来。
老家的分公司得知消息后,姿态也很积极,不肯轻易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总经理曹悦翔亲自出马,频繁往返省城,要人给人,要物给物,要钱出钱,势在必得。明确表态,只要顾建淮能帮忙把项目争取到位,绝不会亏待他。
走动频繁,高档礼品和土特产自然没少送,该打点的,顾建淮也都悉数奉上,这年头,头头脑脑们好像对这些不太感兴趣了,项目的事一直是不温不火,没有实质进展,顾建淮急得火烧眉毛,但自己又不是最终的决策者,毕竟还有六家地方分公司参与竞争,而且条件都比自己家乡的公司条件好。
也是这事该着能成,玉琴没事就去一把手家串门唠嗑,顺便跟姬总夫人学茶道,一来二去,姐姐长妹妹短地走得很近。这日闲来没事,又过去拉家常,正谈到顾建淮要找保姆的事,一肚子的苦水还没倒完,就被老总夫人呛了白眼。
“妹子,你真傻还是假傻啊,能找回来个保姆,你多省心啊,我们都这把年纪了,清闲日子还能过几天啊!还不如趁着孩子们没结婚的功夫,多享受一下生活啊!我早就想找一个了,难得你家老顾这么疼你,你还不领情,赶紧让他找一个好的,有合适的也顺便给我家物色一个,这样我们不就有更多兴致休闲了。”
玉琴听罢,豁然开朗,觉得以后还真得对自己好点,没必要总和自己较劲。“李姐,您说得还真在理,明天是周末,回头我就和老顾说,让他尽快安排。”
玉琴回到家,顾建淮正在和外面通着电话。玉琴赶紧下厨房,麻利地张罗了几个老顾平时好吃的下酒菜。
“老顾,吃饭了,我有好消息告诉你。”说话间,晚饭已经收拾停当上了桌,边吃边聊。
“老顾,咱家找保姆的事我想通了,下午和李姐聊天,李姐说她家也想找一个,你抓紧时间联系家政公司,给我们每家都找一个。”
玉琴话音未落,顾建淮端着得酒杯还没来得及送到嘴边,登时喜形于色。“你刚才说什么,真有这回事。”
得到玉琴的再次确认,顾建淮兴高采烈地脖一仰,一饮而尽,一杯酒落肚,砸吧砸吧嘴,大腿一拍,“这事成了。”
玉琴被顾建淮莫名其妙的举动,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发愣之际,顾建淮已拨通了曹总的电话,“喂,老曹,明天原定计划取消,这周末你先不用过来了,这两天在你们厂里给找一个伶俐点的姑娘,来省城给姬总家当保姆,这事办好了,项目落地就是板上钉钉了。”
一听到保姆,玉琴这才回过神来,忙冲着顾建淮伸出两根手指打手势,“对,这二天必须办好,周一带过来,哦,对了,是两个,千万别整错了,胜败在此一举了。”
挂断电话,顾建淮长舒一口气,没想到事情转机竟如此突然,这回可算是吃了定心丸。
三
事关重大,曹总亲自把关,有了合适人选后,周日下午就迫不及待地带着李丽和孙萍,赶到了省城。
来到省城,先驱车到了顾建淮家里。直到此时,顾建淮才面授机宜,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与曹悦翔,曹总也顿觉有戏。顾建淮两口子了解了李丽和孙萍的具体情况后,玉琴立马给姬总家去了电话,约李姐和姬怀青过来商定保姆人选。
姬总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有李姐做主。不一会,二人便兴冲冲地赶了过来,一进家门,玉琴便拉了李姐在一旁嘀咕了一番,顾建淮早已泡好了上等的黄山毛峰,这是姬总家乡的新茶,老顾知道姬怀青最爱这一口,还未落坐,姬怀青就对飘逸的茶香赞不绝口。
“这绝对是今春的鹰嘴牙,十足的新茶,透里的嫩香,今天落个好口福,只是这个点了,不敢多饮。”
曹悦翔赶紧过来与姬怀青寒暄打招呼,姬总示意众人坐定,顾建淮这才依次布茶递盏,姬怀青温闻茶香之余,端详了一下一旁的李丽和孙萍。
这一看不要紧,把没见过世面的两个姑娘看得低眉垂眼,羞怯得不知所措。顾建淮生怕两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怯了场,赶忙过来续水。
“怎么样?姬总,都是小曹从厂里挑得做家务的好手。叫李姐过来参谋一下,看看那个更合适。”
其实,李姐一进门就和李丽对上了眼,越看越觉得这孩子朴实,再者说都姓李,叫起来也不生分。
“怀青,这两个孩子真不错,难怪老顾一直说小曹会办事,我觉得李丽这孩子一准和我们家有缘,我们就留下她,让孙萍留在老顾这儿,反正我们两家走得近,没事的时候她们俩也好互相有个照应。你说呢?”
姬怀青点点头,虽没明确表态,但还是没忘了客套一番,“人都是人家老顾找来的,还得先听下老顾的意见吧。”
顾建淮和玉琴见姬总一家对李丽这么满意,自然无话可说。曹悦翔也不得不佩服顾建淮的见地,自己说什么也想不到,给领导找个保姆还能促成大事,真应了“善做小事有大成”那句话。
“姬总,瞧您这话说得,我们不还都听您的吗。这不,小曹还有个不情之请,他在玉泉珍珠大酒店安排了一个晚宴,就请我们两家人一起坐坐,顺便汇报一下前段时间的工作。再说,这两个孩子以后就留在我们这里了,也算为她们饯饯行,还得您和李姐赏光啊!”
“正巧晚上也没事,就恭敬不如从命,正好也感谢一下小曹,不过得容我们先回家一趟,好给李丽安排一下。”
姬怀青话音未落,曹悦翔已起身,“姬总,李丽的日常用品我都准备好了,我们先行一步,回家安排好了再一起去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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