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店: 黄丰年 欢乐的仲夏夜 每至伏天暑季,太阳肆虐,大地烘烤如热铁,房间酷似蒸笼,人们只好打开电扇、空调,蛰居清凉王国,不愿出门,可谓望暑生畏,见热逃遁。更谈不到欢乐的夏日时光之快乐心情。因之各种微信段子、视频累出,给人带来一点开心。所以怎用一个“愁”字了得。 看到当下人们对夏日时光伏期之畏,使我不禁想起了我的青少年时代,乡下那快乐的时光,欢乐的仲夏之夜。 在四十多年前,我那时还没有出来工作,家乡是博山南部山区的郭庄公社南沙井村(现为石马镇)是三面环水,一面依山,一年四季河水潺潺,水草依依。给家乡的夏天带来了清凉与快乐。 特别是夏天雨水涟涟,河水暴涨,消失了昔日的温柔,那山上的泉水汩汩流淌,流出地头堰边,冲入坎头沟壑,飞倐的瀑流溅起团团浪花,然后在村中大街上缓缓流淌,出村汇入淄河。那时村里还没有对街道进行硬化,雨水泉水携带碎石乱渣在街道上堆起,街道两侧有房屋的人家,站在水里向各自的墙根堆积,以防冲出房屋根基,清凉的泉水从中间流过。雨水泉水给人们带来了清凉,也带了欢乐。那时是人民公社化时期,集体所有制,以生产队为劳动生产与分配的单位。夏天也正是生产劳动稍微松缓的时节,劳动时间与强度相对少一点,轻一点。只是给庄稼拔拔草,翻翻地瓜秧,对涝了的地方,挖挖沟,泻泻水,排排涝。没有大活、累活与脏活。但也不能浪费时间,还得为“三秋”未雨绸缪,早作准备。利用这时间割草沤绿肥。因之这个时期也正是社员们的“暑假”时期,休闲时节。 那时夏天不像现在这样炎热,但也得三十余度,不像现在三十五度以上的酷暑司空见惯。农村也没有当今消暑的电扇、空调。度夏也就是一把蒲扇,一碗凉开水。 每至傍晚,各人歇了活,吃了饭,男的光着脊梁,拿着板凳、交叉(马扎);女的也只穿一件小背心,提着麦草编的蒲团,拿着麻线、针锥、鞋底,便不约而同的来到大街上消夏。 我村是一个街道布局很有特色的,“井”字形的结构,主街道南北两纵两横交叉,中间是一个方子。四个角自然形成了一个人们聚居的场合。我的家就是在这个方子的东南角,这里是向东向西,上南上北的必经之地,场面也自然宽敞些。我家的古门楼的两块上马石,还有几块大方子石,干净而光滑,那些未带座位的人自然也成了他们歇息的首选之处。其他的人也就自然顺坐在街道两侧。 每至这时,从当阳山,空魔峪下来的泉水从中间流过。拔凉拔凉的,且非常清澈。到了这雨水充沛,泉水旺盛的时节,那可是一个天然的大中央空调。没有蚊子,早晨各人家到这时也没有到村边井上挑水的了,而是挑着水桶,拿着水瓢,到大街上流淌的泉水处汲满桶,轻快的挑回家灌满瓮,充分享用着天然的矿泉水。 由于泉水清凉,空气清新,每晚来的大人小孩,男男女女,聚集在这里,围拢在明亮的电灯下,表演着各自的“节目”,气氛和谐热烈,热闹非常。 在这各自的节目表演之前,还有一个大节目,硬任务,那就是个人要记好工分,要听生产队长布置好明天的活路。他先对今天的活路作一下简单的小结,然后布置明天的任务:张三与李四去博山买菜,要早走,今晚上就做好出发准备;李四与王五、陈六等五人由副队长领着去桃花峪翻地瓜秧;其他的跟着他去河边沤绿肥,要带好水桶、镰刀与绳索。如此这般的布置好之后,各人才开始自由活动。这才到了快乐之际,欢乐之致时刻。 一位长者的身边围拢了一些青壮年,这是听我伯父拉呱,讲故事。他按上一袋烟,捋一下稀疏的胡子,不紧不慢的讲起来。每晚讲一两个,有时是“连载”,什么《曹操杀董卓》拉;什么《陈宫捉放曹》啦;什么《珍妃被掀枯井》啦,当然也有村里的名人轶事,这些娓娓动听的故事,吸引着他们洗耳倾听。在流淌着泉水的大街两侧,是那些中青年妇女们的阵地,她们把脚放到泉水边,或者伸进泉水里,一个个娴熟的搓麻线,纳鞋底。那用针锥在头上轻轻一戳,又飞快的拔出,使劲插入鞋底,穿透拔出,小针带着麻线飞快地穿过,然后用手用力一缯,一个线疤完成了,线疤是那样的清晰与整齐,犹如阅兵的方阵。她们不时进行交换,看看各自纳得怎么样,那些纳得又快又漂亮者自然也引起了了姊妹姑嫂们“羡慕嫉妒恨”。有的好唱歌的妇女此时还哼着“六月里,热天气,谷子那个秀了穗,高粱那个晒红米,今天那个队里放了假,姑嫂门来到了那个打呀大树下,纳啊纳鞋底……”流行歌曲。 那些不愿意听故事的小青年,其中不乏壮年,几个人围坐在一张小矮桌,一块大石头上打扑克,那时还没有现在的“够级”“斗地主”“刮风”等名目,也就是”打百分”,“看索狐”,等简单的牌目。赢了的一脸灿烂,输了的一股不服气,你揭他的“草鸡”,他指你的“捣鬼”,个个不亦乐乎,那些不会打扑克的大娘大爷也在一边,两人一伙下起了自制的“石子棋”,同样也互相指责,揭露对方不实在。 那些小孩子们,在大人之间追逐打闹,不时也撩起泉水,相互泼洒,当然这些也湿不了衣服,因为个个都光着屁股蛋。就在这欢乐的时刻,送报员专门来送报了,大伙有的放下扑克,有的放下鞋底,争相传阅。了解国内外大事,抢到的如饥似渴的读了起来,或者干脆大声读起,好让大家都听听。那时每个生产队只有一份每年才两元钱的报纸,即《大众日报。农村版》。 每晚就是这样听故事的,纳鞋底的,打扑克的,看报纸的,追逐打闹等个人活动中,天渐渐晚了,因为那时各人家大多数没有表,家里也只是有只小舌簧黄喇叭,这个时间也早就停止了播音。只有邻近有挂钟的一家,此时数下清脆响亮的敲击声,清楚地告诉人们已到了十点。人们这才不情愿的提着交叉,拿着板凳,顺起牌,收拾好麻线鞋底,陆续回家,只有几个流连泉水的人们,还在那里闲聊…… 人们就是在这仲夏之际,每晚快快乐乐地聚起,高高兴兴地散去,去休息,去准备,迎接明天的新生活——为集体出尽力,干好活。 几十年前的暑期之乐,仲夏之欢,就是在这无忧无虑无拘无束,和谐自然,快乐而又充实气氛中的度过了。 现在看到人们对酷暑的诅咒,与患上的那些电扇、空调症,倒使我对昔日的家乡仲夏夜的那快乐自由,其乐融融,颐享天然空调的向往与留恋…… 黄丰年:山东 淄博职业学院教师。 爱好文学写作,喜欢散文、纪实文学、诗歌创作。系淄博市作家协会会员,音乐家协会会员,音乐文学协会会员,在多家报刊媒体发表作品三百七十余篇。专著《金牛山大观》、《绿洲沃土》、《雪落无声》、《金牛山大观》增修版(与丁恩昌先生合作)、《五谷杂粮》、《瑞雪映春》主编或参编多部文史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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