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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赋》有言:石韫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这两句话,用在家乡的山――青龙山,用在家乡的泉――盆泉,再合适不过了。仿佛冥冥之中,那个千年以前的陆机,含英咀华,就是给我们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乡烫印一张名片,还有这令人遐思的文字。
我是喜欢自己家乡的,她四季分明。
     如今又是浓荫密遮,蝉声肆意的时候了。看着这树树蓊郁、庄稼欢长的场面,心事很是丰盈。那些年的欢乐与痛苦,逼真地再现,竟有一种莫名的悸动。
     几场酣畅淋漓的大雨过后,家乡的泉儿,也在地下不安分起来,汩汩涌涌,喷薄而出,吸引了无数游人,自然多的还是嬉戏的孩童。看着他门满足的面孔、难掩的快乐,我的心也莫名的感动起来。说不清是他们中间有我一个,还是思绪被他们牵回童年。
     其实,那眼泉儿,古朴的痕。不很规整的岩石堆垒而成,也许那年月,是贫穷了一些。岩石之间的缝隙,就那么狰狞的裸露着,粗糙、真实、自然。好强的小草,往往在春日里生根发芽,点缀其间,大有“老树新枝”之感。泉的年龄,在县志中记载得清清楚楚,它辉煌的岁月,我懒得去追溯。只是今天,今天看着它光滑的井沿儿,和一张张灿烂的笑脸,我想起年逾古稀的邻家爷爷对我讲起的往事儿-----
     “这泉子,早些年可难治了。常熟川,在夏日里,涝涝荡荡的水,庄稼都不长了,名儿都不符实了,急坏了几代人。”“那爷爷,就没法治了吗?”“嗬嗬,到底儿还是人有办法,整整儿一窑的白灰都用上了,才算解决了这个难题。”说这话的时候,爷爷脸上写满自豪,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嗨,孙子,告诉你,你爹当年是有过功劳的:这一遛儿泉沿儿,就是他跟他的师兄弟雕凿的。”
      哦?我的心一下被刺了。什么?原来自己脚下踩塌过多年的光滑的沿边儿,竟然镌着父亲劳动的痕迹。我的眼泪不争气的留了下来。父亲在世的时候,竟没有透露一丝儿口风。想到此,我的心隐隐作痛,不禁想问:父亲呀,究竟你的生命里有我多少不知的秘密?那句“善欲人见,不是真善”的话,突然之间窜进我的脑海,再看看泉儿旁边一块块耸立的碑石和善男信女的美名,仿佛价值就只是“刺眼”了。
      原来,我曾拥有一位平凡而又不俗的父亲。
一股清泉向北流,洗尽人间不孝心。凭心而论,这副对联算不上工对,但却如一粒神奇的种子,在家乡一代又一代人的心里扎根发芽,终至枝繁叶茂;又似缕缕不绝的春风,催生着盆泉人纯朴厚道的秉性。也许,那个“孝”字,才是人间最毒的蛊,人们却心甘情愿的醉饮千年。
淄川蒲翁五百篇,盆泉有幸添《双灯》。那山,我想就是青龙山。那无边暗夜中的红灯笼,能演绎出多少个版本狐仙和书生的故事,就看你想象的翅膀能飞多远。
泉边香火日盛的颜奶奶是谁家的姑娘已不重要,是谁家的媳妇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菩萨心肠和普度众生的情怀。其实,谁都不敢设想,这些传说能走多远。但有一点还是肯定的:水流多远,传说的脚就走多远。
人都是希望家乡有一张名片的,就如国家有一些独有的元素,仿佛人的胎记,一望便知。若将盆泉作为名片,我确信是很少有异议的。这几年,那些慕名而至的,都是奔着这个普通的泉子来的。那水,夏日里,凉彻至骨;那翻滚的水波,传递着他们对生活太多的期许。
潺潺流水,漾漾清波,寄托着多少代人的乡愁家梦,如今,在这盛夏又催开了多少人心中的快乐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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