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有余香

云止于水

此花本应天上有
博山 云止于水

思慕桂花已久，蜗居陶然居三日，今天打电话给阿姐，竟是心有灵犀，她亦是正有此意，约好在延强医院门口等。

说走就走。刚刚出门不久，就接到她的电话：“我已经到了，就在大路上。”仿佛看到阿姐，骑着电动车，于车水马龙的街道，一路行来，秋色入目，色彩斑斓的景色却来不及细赏，便如模糊的印象画迅速后退，消隐。让她在路上等，不觉歉然。

到了，上次相见，阿姐是一袭红色上衣，这次却是黑色，她见车驶过来，便在前面旖旎而行，一路上看她的背影，如风一般，这个诗意、美好的女子，而今已是做奶奶的人了，想来，一生也是迅疾得很，不觉间，青葱的少女时代已倏然而去，不知不觉中，早生华发。却一缕诗心，心底华年仍在，养花、赏花、以文会友、茶禅一味、诗酒趁年华。

几乎是到了路尽头，阿姐才在一个大门口停了下来。等我一下车，熟悉的，微微陌生的气息，幽幽而来，看不见的香气似是云烟缭绕，闭上眼，感觉自己一下子跌入了馥郁的花香里，绿荫婆娑中，玉白的、橘黄的、金色的花朵在空中旋转、似是天女散花，一朵朵小小的花朵，落在发丝上，落在衣衫上，落在眉睫上，胸中一点淤积、一点俗尘都被这天外之香驱散，只觉得清净、芳香，如梦如幻。

那在月亮上的嫦娥，也常常会生出这样的感觉来吧？吴刚摇晃的桂花树，簌簌地落下纷然的花瓣，从月亮上一直落到月下的山中，落入河流中，得瘟疫的人们饮之而病愈，那座山上成为一座桂花山，春桂，四季桂，丹桂，每一种都得日月精华，茂然葱郁，恍惚中，在秋夜入得山中，月华如水，再次被幽香淹没。

浸淫在花香中，偷得浮生一刻，借得真花香去虚幻的神话传说中一游，须臾之间，已是神清气爽。

空旷的大院子，无数棵桂花，与刚才想象有别，微微失望，可是，何处能够生长出一片桂花林呢？不过是奢求。

在浓郁花香中，开始赏花。低眉之间，竟是怅然若失。几日之间，花朵几已开败，地上满是落英，小小的，弯腰仰面，在绿叶间找寻，丹桂枯萎了，花朵变得更小，花色却橘黄不变。玉色的花朵间也有了枯色，似是淋了雨水，润泽、如绸似缎的花朵，去了哪里？

还以为秋天桂花的花期比较长，却未料，原也不过三五日的光景，便是萧瑟寂寥了。还好，那么多桂花中，总有一些迟开的花朵藏在其中，散发幽香。

三姐说：“这几天，午间阳光太烈，花败得格外快。”桂花是喜欢清凉的吧，月光之下，清凉如水，由它慢慢地开，幽幽地香，缓缓地谢，忘记了流年。如何禁受得住秋日午间灼热的阳光，连肥厚油润的叶片都有些地方变黄了。

还是不甘心。我们一棵一棵地看，一树一树地寻觅。其中有一棵比碗口还粗，密致的干上有一个嶙峋的疤痕，竟有五六朵花安然躺在上面，淡黄、安静、清宁，做着绮丽的梦。

不由想起南宋爱国名相李纲题木犀的《采桑子》，木樨即桂花。词云： “枝头万点妆金蕊，十里清香，十里清香，介引幽人雅思长。玉壶贮水花难老，净几明窗，净几明窗，褪下残英簌簌黄。”虽未闻得十里清香，却对李纲有了新的认识，他抗金未筹，晚年退居福州，院中亲植桂花，书斋名为“桂斋” ，这么多年来，那桂树可亭亭如盖，如在月下花影中，真似瑶台月下逢了。凡是性情中人，必有此缠绵悱恻的情怀，不能安邦定国，就寄情于自然万物、笑傲山林，不失为香若兰桂。

阿姐说起，侍弄这些花甚是费神，冬日需将这遍布满园的桂花都搬入室内，北方酷寒，生长缓慢的桂花，每一棵都宝爱如子，怎么舍得在风雪之中任其凌寒，即使桂花并不如此娇气，却也怕冻坏一枝半枝啊，这样的情怀竟似天下父母心了。

在北方，若无大房子，养不得花，阳台之上，怎么容得下这已经长成树一般的桂花呢。

阿姐一再遗憾，说是来得晚了些，而且时辰来得也不太合适，明年，如我们皆在，在花开最盛的时候再来看花。在清晨六点多，初阳的光辉，最宜于拍照，光晕流动中，初开的桂花明润秀逸，无声无息，脉脉含情，闪烁的光影照耀得恍若月下，恍若神话。

那几年，她就在附近上班，每当桂花开放，就提前一个小时来，于花间闻香赏花，流连，不觉间，一个小时就过去了。欢愉恨时短，寂寞怨天长。听阿姐说，不觉想起桃花开时，我在漫山遍野的桃花林中的情景，不觉更生惺惺相惜之心，灵魂相似的人啊，不知我有多么喜欢这遇见。想起看花时，我们蹲伏在花下，阿姐忽然让我不要动，后来才知，原是她见花落发上，拍了照片给我。若是花盛时，发丝间一定也是暗香盈盈吧。看到这照片，总忆及阿姐的那双慧眼，阿姐对我的怜惜之情。

三姐邀我们去喝茶，如此美意，看她烧水、淋洗茶具，取茶，泡茶，一缕清香氤氲，终于从桂花的香气中回到人间。

离开时，阿姐早远远而去，看着她的背影，不觉心疼。忽见院门外，北墙附近，开满了婴孩粉拳般大小的金黄花朵，原来是枳，生得满枝都是，橘生淮北也可以这样美啊，闻起来竟有异香。

曲曲折折的街巷两边，多是荒草离离了 ，却忽而伸出一处嫣红，一朵淡粉，一朵大红，知道那是月季、木槿。想起木樨，木樨啊木樨，你是桂花，此花本应天上有，为何遗落在人间？






初写成，还未修改，期待您若读过，看到错别字，麻烦指出来啊。云谢过您！

淄水金山黄丰年

读此文闻到了花的香味，分享了赏花的愉悦心情。

深山樵夫

很亲情的文章，文字间飘逸着桂花的馨香，刹那间愉悦了这个假期，愉悦了心情。

云止于水

深山樵夫 发表于 2018-10-7 07:24
很亲情的文章，文字间飘逸着桂花的馨香，刹那间愉悦了这个假期，愉悦了心情。

樵夫老师近来文思泉涌，读文，感万般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