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台 张连勋
童年的记忆里,后街的西头街角处,有一青石的油碾砣子。
姥娘家就住在附近,儿时与表哥表姐们,时常在油碾砣子上玩耍。时间长了油碾砣子上面的青石,蹭的溜滑。我最喜欢爬上去,再出溜下来,把它当作滑梯来玩。爬上滑下的溜,时常溜掉衣服上的纽扣,磨破衣裤,遭到家人的斥责,然而却乐此不疲。
油碾砣子,扁圆形的,约有一吨多重,中间约三十五厘米宽的方孔,是插砣子轴用的,从它的重量和方孔推算,这轴需用上等的木料,才能承载起这如此重量的石砣子。记忆中,油碾砣子斜放在街角,半身已被掩埋在道路的土层下。姥娘听上辈人说,这是张家油房用来碾料的砣子。因张家油房的衰落和社会科技的进步,这种油碾就弃之不用了,碾盘早已被人碎掉做了房基,只有这油碾砣子派不上啥用场,放在街角任凭风雨打磨。几百年来的油碾砣子,还是原来的模样,依然静静地躺在街角,一句话也没有,又好似在诉说着什么。
记得有一谜语:“走不到头,走不到边,一走走半天,头也晕来腿也酸”。打一农家活儿,谜底就是推碾子。小学时期的很多星期天,我都是在碾房里推碾砣子。那时吃的玉米面、地瓜面,都是通过碾砣子压出来的。吃的粮食都少不了碾,村中的碾子只有这一盘,为了抢先占到碾,天不亮就要去,拿一根木棍子或者是一瓢子米糠,将木棍子插到碾砣子匡的推架孔里,米糠则倒在碾盘上摊开,这碾就算是占上了。后来的占碾者只能将木棍子竖立在墙边,再后来者把木棍子排在第二个的后边。星期天时会排五六根木棍子,张家碾压完李家碾,这碾砣子就一圈一圈地转,转一整天不停歇。前段时间,参观老民居博物馆,又看到年轻人好奇地用碾砣子碾压玉米,邀我一起参加,我只是站在旁边看,并没有去体验。因为我是吃碾砣子压的面长大的,再不想推那碾砣子,它是儿时不堪重负的生活记忆,是青涩岁月的无奈,是最不愿意干的一种活儿。
后街角和老民居博物馆的碾砣子,虽然果断地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它们曾经为了人们的生活,一圈一圈不停歇的转动过。以往的生活离不开碾砣子,现在它离我们的生活渐行渐远,但是,它的精髓永远存在。那是我们的祖辈赖以生存的历史见证,是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是从远古走向现代的根源。看到碾砣子的过去和现在,也好似看到了我们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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