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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玉静心明 于 2018-11-30 20:08 编辑
缓步小吟
淄川 黄秀美
午后,偶有闲暇,出门透透气。很长一段时间,处在一种琐碎的忙碌中,微信说与朋友,竟是一样的处境,好在同境相怜,在忙碌中劳累辛苦,又不乏快乐和享受,友调侃说,这样的日子无药可救,想想,也是。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哪个清静?拐出胡同口向西,不远就是铁路。沿路轨走步,东瞅瞅西望望,舒活舒活筋骨,转转脖颈,便觉身上轻松一些。
这条铁路横亘南北,挓挲着两只胳膊绵延远去。早些年,路基两侧有种叫棉槐的灌木护路,经春历夏及至秋天,都会茵茵可人。后来,因人为采伐,这种蓬勃的植物渐近消弭。早先,路两边空寂的原野眨眼被鳞次栉比的高楼和厂房替代,铁路就显得有点突兀的裸露并存在着。小时,对它的敬畏和神往也渐渐失色。
时令已过小雪,却无寒意,阳光照过来,倒有点小阳春的滋味。路基下,斜坡边,土层厚的地处,一畦油绿的白菜,或是两沟青碧的秋菠,抑或是三五垄萝卜,安静地长在阳光下。仔细一些的人,会在菜地周围围上栅栏,小小的微菜园,就多出一份悠然清味。或许,垦荒的人本不是为了省几个菜钱,而是一种对土地的依恋和不舍吧?秋末时,路畔还有洋姜的黄花粲然绽放,也曾采回家置于案头,房间里,有一束花的点缀就明亮起来。
向西二三里的样子,路东有一水泥平台,这里最早是供乘客上车的站台。绿皮火车没停运之前,站台就废弃了。抬眼望过去,台阶上有一老者,灰布衣衫,安然而坐。他面西背东,眼眸落处,是一排高大的白杨树,树上,叶子还未褪尽,绿中带黄,黄中杂绿,摇曳出几分清冬的苍茫。即使无风,叶子也悄然飞坠,书写着季节的凉薄。老人的目光里,是一份对往日繁华的怀想,还是对时序轮回的慨然?树后,一排排高楼耸立,日色里便多了些烟火气息。
水泥台不远处,有一条小径,顺路斜下去,就是满地落叶的树下。叶子无声无息,走在上边,簌簌作响,音色温厚宁静。风来,一缕淡淡的清香盈入鼻息,纯净,素雅,又略带一点朴野。是落叶的味道,在阳光里弥散。这幽微的气息是草木的语言吧?基调深沉,默然炙热。它们言辞间诉说的,是彼此的怀恋,还是回望的深情?
复前行,一道红墙映在眼前。墙里,有柳数株,柳叶残黄杂绿迎风萧然,有几枝横出墙外,说尽季节苍凉。沿小径一步步走过去,转弯处,竟发现一丛牵牛花!虽是黯然之季,却有花朵盈目。心下暗喜,取出相机:有几朵,刚刚凋谢,只留下花托空空,意犹未尽;有几朵,干枯的花瓣儿还连着花蒂,在纤细的藤蔓上摇落阳光的釉彩;有几朵,看上去在清晨开过,闭合的花瓣还留有一抹嫣然;有几朵,尚还含苞,羞涩的样子惹人怜爱,或许,北风一转,她连开放的机会都没有,可是,她不畏季节的索然,依旧为绽放努力,期待着明天的阳光,那傲然的小样儿,令人敬畏。
铁路很长,沿途走步不过是直线上的一个线段。在远处,还有很多未见的风景和故事,我只享受这一段路程中的欢愉。慢慢往回走,无意低头看,衣服上竟多了些刺头儿,它们像可爱的刺猬,不声不响趴在裤角,藏在袖底。是苍术的籽实,要跟我一同回家。俯身,一一捡择下来,那些籽实最应属于原野。一岁一枯荣,明年,路边,沟底,原野,一定会有新的苍术苗,还有牵牛花的新苗,以及属于春天的草木,她们,会迎着季节的脚步破茧而出,那些新芽初放的绿,会打着阳光的灯笼,继续生命的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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