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中，最美的风景

箴言振语

淄川  袁振

有一个地方，总是被日常生活埋没到心底，又总是在魂牵梦绕中酌一壶老酒相思，那就是老家。待酒入愁肠，回忆起往昔的温暖，就有了那缕乡愁。好久不回老家了，碰巧赶上了爸爸的生日，他又在老家脱不开身回来，于是我们就在冬雨飘飘的这天，穿过霾，去靠近。大宝上学，妈妈提前一天回去了，于是我与妻，带着二宝，回家。

村口的那棵柿树一如既往的耸立在那里，盘绕的虬枝上挂满了灯笼，冬季的颜色本来一直都是单调的，却因这点点的红色增添了无限美好。柿子间的喜鹊窝还在，鸟已飞走，只留下一个空巢，等冬去春来，它们还会回来吧？因为这是它们的家。

有清雾自山谷蔓延而来，和着毛毛细雨，扑在身上，打湿了发梢。举目望去，瑶池一般。缠绕的树枝间，屋檐的瓦片下，处处挂着露珠，晶莹剔透。这里的雾是从来不叫霾的，若形容霾是猛而烈的那壶劣酒，这里的雾则是那盏沁人心脾的茶香。

冬雨翩至冷清了街上的乡亲，偶尔传来几处鸟叫伴随着鸡鸣抑扬起伏。郭大爷站在他小卖部旁的柳树下与我挥手致意，若是晴天，这里是很热闹的，总是坐满了吹拉弹唱的人。郭大爷说：“今天中午，是必须要去你家喝一盅的。”我连连点头。他今年八十五岁了，从我记事起，就一直这样幽默的快乐着。

刚到家门口就听见了里面的嬉笑声，大娘、二大娘和妈妈正在包着水饺，爸爸在厨房切菜。大爷大娘也是从外面刚赶回来的，家人的感情就是这样，只要有了一些由头，就总想着一起聚聚，不管外面怎样，亲情是永远不会淡的。二大娘笑着和我打着招呼，她是家里的顶梁柱，我们都不在家，二大爷又忙，家里家外的一些事务就全由她去操劳。听说大爷去奶奶那里了，我说：“我也去看看。”

奶奶刚刚住上了新房子，老屋破旧，家人们给她在老屋的南侧盖上了一间。奶奶和大爷正在喝茶，屋里很暖和，刚买的炭火炉里发出嗡嗡的燃烧声，水壶在炉子上冒着腾腾的热气。奶奶把她的茶杯递过来说：“快喝一碗儿，你从小就是个茶客。”我连忙接过，笑着回应：“还不是你给惯的。”奶奶在前几个月生了那次病以后，明显又老了很多，腰也更直不起来了，但精神很好，什么事都还记得很清楚，很多人她还都在心里牵挂着。坐着聊了一会儿，我说：“我去山上看看。”

山上一片萧瑟，细雨伴着冷风，黄草在风中摇曳着，未倒的玉米秸杂乱的散在地里。每次回来是必须要去山上看看的，不止是为了风景，更多的是因为心情。在蒙蒙细雨的乡间小路上独自行走，回想起一些往事，就总能触碰到心底。山还在，风依旧，岁月却已溜走，有些人渐渐苍老，甚至再也不见。

中午的聚会很热闹，坐了满满的两桌。大伙儿一开始还算矜持，酒过三巡，推杯换盏之后，众人便打开了话匣子。话题大多是家长里短之类，或扬声高谈，或私下议论，奶奶则坐在中间，笑着聆听。忆起往昔，话题满满，大舅跟奶奶说：“我小时候没少往你家跑，你家好吃的东西多。”二大爷说：“小时候我可调皮了，上树爬墙摸鸟蛋，咱庄里没有人能比得过我。”郭大爷说：“我小时候，总跟在你爷爷后面，都是他保护我。”爸爸说：“在这样细雨蒙蒙的天气里，围在一起喝酒聊天，也是很惬意。”

是啊，谈起往事就总有拉不完的呱，总有续不完的情。有人说往事如梦，都会在梦中循环往复；有人说往事如烟，都会在心头挥之不去；我觉得往事也如酒，把它揉碎在记忆中，慢慢发酵，愈陈而愈香，待提起时，与往事干杯。

时间过的很快，家人亲朋们逐渐散去，我们拾掇了一下桌上的狼藉，也要离开。临走前又去看了看奶奶，奶奶躬身站在门口叮嘱：“雨天路滑，你可慢点开车，到家打个电话来，我好放心。”

雨还在下，轻而婉柔，落在车窗后溅起点点回忆，也让思绪，继续停留在这朦胧的烟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