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疯子 于 2019-1-24 19:17 编辑
请忘记华子 周村、张志成
在一个建筑工地的西边有一片树林子,树林子里面有两块大石头。每天晚上,总有一位姑娘坐在石头上,有时候数着天上的星星,直到眼睛花了为止,有时候双手托腮,让思绪漫无边际的四处游荡。大多数的时间里,还是让两行清泪滴落在脚下的小草里,无人知道她是在想着什么。
华子是云南人,她是经人贩子之手,随娘改嫁来到菏泽的,幸好继父对她娘俩很好,也就组成了一个正常的家庭。但菏泽农村的生活条件也不好于云南,初中毕业的她升学无望,过早地踏进了这个社会。
华子20岁了,爱想家的的习惯没有改,一旦闲下来,她就会想念那穷的叮当响得,又山水秀丽的云南,更会想念那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继父和娘。好在她外出打工4年了,经常给家里寄钱,家里的日子还是过得去的,他的弟弟也顺利地考上了高中。
华子从小就长得漂亮,在学校里是小校花,也是学霸,在工地上那就是一颗明星,有无数个男人牵挂着她。甚至城里的官二代和富二代都会跑到工地上,一睹她的芳容为快。幸好她的工作是塔吊工,人们都说嫦娥总是在天上的,外来人很少见到她的真实面貌。追求她的小伙子不计其数,却无人相信天仙般的华子还是处子之身。
然而她是真处女,是她的知识和智慧保护了她,她爱读书,四大名著和孙子兵法她倒背如流。尤其是毛泽东兵法,她都深入探讨,整个三大战役的布阵和用兵地形图,她说的一丝不差。虽说是一介女流,说她能够指挥一个师是毫不夸张的。无论在哪里打工,她都会利用她的追求者们组成一个团伙,指谁打谁,使那些对她企图用强者望而生畏,借此保护了她自己。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小树林子里有了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而这个男青年的出现,却出乎大家的意外。
因为她是强女,其内心深处却是弱女,凡在她面前表现高大威猛,和心机比她聪明的男人,越入不了她的眼,倒是有一个不起眼的小白脸进入了她的芳心。
他的名字叫鲁宁,是工地上的一位小施工员。平时看上去不显山不露水,无楞无角,是位老老实实的人。但是他懂得唯物主义和辩证法,采用的是蘑菇战术和狗皮膏药的战术,用贴上去就揭不下来的方法,慢慢地融化着这位冰山美女。
鲁宁对她没有山盟海誓,也没有豪言壮语,说话也是华子谈出主题,鲁宁再顺着她的意思添加着内容。他讨好华子的办法是从不起眼的小事做起的,从一双鞋袜着手,到头顶上的一个小发卡,从她爱吃的咸菜到她爱喝的饮料,从一包卫生巾到一枚蝴蝶结,他都能够想得到。唯独没有的,是她早就听烦了的那些“我爱你,你是我一生的唯一,只要你喜欢我,我愿意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的废话。
岂知女儿家在乎的就是小事,在她举手投足之间,在她低头和饮水之间,都是鲁宁的影子。天长日久,华子有了一天不见鲁宁如隔三秋的感觉。 只要牛粪的温度适宜,鲜花插上去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热恋中的女强人就会柔情似水,热恋中的弱男子也会变成发情的公牛。女娲娘娘造出来的每一个男女都有磁性,在茫茫人海中的他找到她就是缘分。在恋爱的这段时间里,他们所有的想象都是美好的,没有瞻前,也没有顾后,直到女人的肚子慢慢变大了,一个朦胧中的,不断放着光环的结婚大陷阱,让他们双双自愿地跳了进去。
华子有了身孕,不得不辞去工作,随着鲁宁回到他的淄博老家,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风风光光的结了婚,开始了千篇一律的家庭生活。在不到半年的日子里,华子顺利地产下了一个女儿,一家人欢天喜地,好歹有了一个圆满的家。
密月是多么美好啊,可是在贫穷的农村里,甜蜜和黄连是连在一起的。
喝完女儿生日的喜庆酒,华子把孩子交给婆婆,和鲁宁一块儿又开始了打工生涯。从他们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开始,家庭矛盾就凸现出来了。矛盾的焦点在于他们两个的工资必须上交给婆婆,日常生活的开支,他们花一个就得向婆婆要一个,属于化妆品之类的开支,一分钱也要不出来。
开始,华子也没有放在心上,以为婆婆是位勤俭持家过日子的人,虽然有点憋气,也还算能够接受得了。可是一旦少交两个,或是交晚了几天,婆婆就会捶胸顿足,打滚碰头地闹个没完,“我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啊,你娶了媳妇就忘了娘啊,你老婆说话就是圣旨呀,我还活着有啥意思啊……”
从上世纪90年代初,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开了封闭多年的农村大门。四邻百舍大都开始了做买卖和干个体户的发财之路,已有不少人家变成了万元户。本来就不甘落后的华子心中那个急呀,两口子一二再再而二三地和婆婆商量要干点家庭工厂,婆婆怕攒得钱打了水漂,不但不拿出本钱,反而大骂华子心术不正不务正业,还骂她把她的儿子也教坏了,更有甚者,还催着鲁宁与华子离婚。而鲁宁天生就不敢和娘顶嘴,老婆又是女强人,他只能选择沉默。如此,一家三个人三个心眼,天天弄得家里鸡飞狗跳的不像样子,华子的心受到太多的委屈,一凉到底。
过够了苦日子的婆婆,能够解决了吃饭穿衣问题,她就知足了,再让她往外发放一分钱,要比拿去她的小命还难。
不怕嫁错人,就怕走错门,这日子没法儿过。
在女儿三岁的一天夜里,两口儿打了一晚上的嘴仗,当他们睡熟了的时候,华子在女儿的小脸上亲了再亲,忍着哗哗淌着的泪水,咬着牙一跺脚,打开门,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村里少了一个人,鲁宁曾奔走呼号,可他的呼号声进了衙门就没有了任何动静了。
在某个地方多了一个人,竟在全国没有任何信息。
20年过去了,华子的女儿在前些年出嫁了,在结婚典礼上,没有她的娘亲。
至此,凡知道华子的人们,请忘记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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