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一样自然

云止于水

呼吸一样自然
博山 云止于水

终于熬到了寒假，2019年1月27日，醒来时窗外还是暗黑的。摸到手机，一看：5：39，长久形成的生物钟，顽固执拗，像是一些习惯的养成，即可终身相伴。比如：读书、看日出日落、仰望天空、去河边散步、收拾房间，像是渗透到骨子里的爱恋，成为生命里呼吸一样自然的存在。

昨天周六，辗转回来。坐直达车，公交车。平日除了在学校，几乎很少踏入社会中，即使这样坐在车里，看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看路上车如流水。有站在车站等车的路人。多是焦灼的神色，或是低头看手机，挂着耳机万事不关心的样子。有时我真想看到一位抱着书的女子，或者看到有人抬起头，看看天空，白云舒卷，或者晚霞满天。来去匆匆的生活，谁还有那样的闲情逸致？

直达车。坐在最前面，服务员检票扫卡后，一位女司机上车坐好，缓缓驶出车站。安静封闭的空间，少了嘈杂之声，心里如同晴日雪后的山峦，清冽饱满。想起日日乘坐的校车，不间断的絮语塞满了暖暖的空间，清净的思绪混入墨色，然后慢慢晕出一团墨黑，需要很强的定力可以不受干扰。有人戴了黑色的帽子，遮住整个头部，低垂到座位背上，深黑的夜色，还容得下梦境的继续。似乎是一艘渡船在黑暗的海上航行，偶尔遇到路灯，广告牌，远山寂静的轮廓。

城市里多的是人，不像乡村的公路，只是两边的树木、结冰的河流、远山，偶尔呼啸而过的车辆。下车，往回走一段路，去坐公交车。服装城附近，熙熙攘攘的人群，有独自一人的，有结伴而行的。尘世如深海，人与人各自封闭，隔着车窗，那些人不知自己落入被人眼中，成为风景。

电车于各个小站停下，有三三两两的人上车。一高挑的女子不知何时上车的，她盘着发髻，微微散乱，却显得妩媚，着一袭卡其色长呢子外套，搭一同色的细带背包，淡妆，站在车厢中，一男子刚刚上车，竟是相识，他们轻轻说着话，那些话也随之飘了过来，男子眉眼之间满是笑意。生活窘迫，难得遇见一张微笑的脸。每每遇见迎面而来的人，不是一脸漠然或者愁苦，明媚的笑颜，擦肩而过也会带来喜悦。无人之境，无熟识的人之所，也时时微笑，心美，则一切皆美。

回到陶然居。悠悠暗香扑面而来，似是想念，似是拥抱。那些花木，无声无息，开落之间，若无人欣赏，也不会心有怨言，花只开给自己或是懂得的人。是香雪兰，妖娆的花朵，于清逸的绿叶间，盛放如春。以前唤它：麦兰。因其初生形似麦苗青青，后来于网上才知它原是香雪兰，隆冬雪花飘飞的季节开放，其香幽静贞洁，如空谷幽兰。你唤它什么，它就是什么，不辩解，不愠怒，依旧以明媚欢颜相对。想起自己，有时遇到自以为是朋友之人，以名字相唤，却得李老师的回应，顿觉索然。这草木默默启示，人与人的印证和懂得，无需辨识，心有即会得到映照。只在心底记下那些唤名字之人，恰如湖水映照了月色，幽香沁入了呼吸。
夜晚，于卧榻边，不绝如缕的暗香，人恍若置身山谷，山风清凉，一弯明月朗照，不觉入梦。

醒来，站在窗前，看月色皎洁，悬挂在中庭的是圆润的月亮。万物还沉浸在梦寐之中。此刻，若在平日，早已吃饭出门，在万户寂静的时刻，踏着月光，一路小跑去坐车了。一轮月就在西边，东边的天空，启明星那么孤单地在山巅之上，和月亮遥遥对望。月初，远望，星月不过隔着手掌距离，此刻却是无法泅渡的亿万光年。

重新回到被窝里，读一本《禅与摩托车修理艺术》，去年洁发来信息，问：读过《禅与摩托车修理艺术》吗？答曰：没。那我送你一本。不用。后来遇子涵，再次向我推荐此书。并与二楼寻此书于我。在书架上搁置时间已久，翻开一读，觉得甚合我意。一行人于假期骑摩托车去西部，追随一个鬼魂的指示，既玄幻，又真实。骑车看风景，不同于坐在车上，被框起来的风景，尤其是西部大平原上的风光，绝对没有无所遮拦的视线看起来辽阔而丰美。

天光大亮。起床，昨天来时，阳台之上，米兰满枝都是泛黄的叶，一一摘除，晃动，落了一地。干枯了的紫竹梅叶片，牵牛花茎叶，从攀附的山茶花、茉莉花枝上缠绕而下，捏开薄脆的种子皮，把一粒粒棱角分明的黑色种子装在盒子里。光线不好，想等到明晨阳光从东方照进来时，拍几张照片再打扫。坐在小木板凳上吃面，香菇菠菜鸡蛋面，研墨人所做，看到阳台上的叶片已被清扫干净。微微惆怅！婆母不知我为何收拾了残叶，却任一地散乱。任由思绪在脑海中冲撞，慢慢熄灭。

活着，无非是和自己和解，和他人和解，心平气和地感受日月之行，花草树木之美，深入内心，成为自然中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