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日子

釉下彩

暖暖的日子
张店 柴洪舸

进入供暖季后，又常常想起过去那些与取暖有关的日子。说起冬天取暖，用老话儿说还真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1970年代，学龄前的我，印象中大多数人家都是好几口人挤在一两间平房里。到了冬天屋里冻得冷冷哈哈的，根本伸不出胳膊手来，要想取暖非点炉子不可。炉子点着了也不是一劳永逸，有时候一不留神没看好，不是忘了加煤乏了火，就是加多了把火闷死了。晚上睡觉前还要把炉子用湿大活封好，方便早晨起来投炉子着火。可是封不好也容易闷死或烧乏，火芯硬点的加废纸、木柴还能再引燃，乏过了头就得冒烟呛火地重新点一遍炉子。所以那时候每到晚上，我记得爸爸封炉子时都会根据屋外风势大小或风向，很仔细地调整炉膛门的缝隙，避免门开大了，风道顺畅早早烧乏了炭，或者门开小了，风道不畅闷了火。


我小时候家里的取暖，有印象的是到了4、5岁时，从外地刚来张店，爸爸单位给分了3间平房，中间是门厅，东西各有一间厢房。冬天取暖其中的一间靠生炉子，另一间则顺了一长溜的烟囱来取暖。


记得有一年临近春节时下了大雪，妈妈经不住我的缠磨，让我穿了本该春节才能穿的新棉鞋。我跑出去玩雪，把新棉鞋浸湿了，害怕妈妈责骂，哥哥就给放在炉台上烘烤。本想神不知鬼不觉把棉鞋弄干就行了，结果晚上因为困乏，一打盹儿的功夫，没顾上给鞋翻面，就烤糊了。妈妈下夜班回来闻到糊味才发现。我们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是必然的。那时候爸妈挣钱少、要养活三个孩子、要给老家的爷爷寄钱、买东西又要这票那票的，本来过年才能穿的新鞋被我糟践成那样。不仅是鞋子烧坏了瞎了钱浪费，还后怕万一弄个火灾啥的，可不是闹着玩的。


75年上小学以后，家里虽然搬进楼房了，取暖依然要烧炉子。当年家里的炉子用处倒是挺大，除了取暖，还兼做饭，馏馒头、熬稀饭、烧开水。等暖瓶都灌满了，浅浅的覆上一层煤，加上炉盖再坐上一壶凉水。一来节约燃料，二来通过炉盖导热，把壶里的水弄热了还可以兑上凉水洗手洗脸。屋里的暖湿与外面的干冷一接触，窗户上就会哈一层湿气，我就在上面大展身手当“画家”。我跪在靠窗台的床上，撩起窗帘，这块玻璃上画个张牙舞爪、怒发冲冠的小孩，那块玻璃上写个“2”再连起来画只小鸡，或者干脆攥个小拳头摁个印，再点上五个点，一个小脚丫就出来了。原本雾气蒙蒙的窗户就变成了大花脸。想必那个年代过来的孩子，都有过一段那样的当画家的经历吧。


没有炉子的房间窗户上还会结一层厚厚的漂亮的冰花。那冰花每天结出的图案都不同，像万花筒变幻无穷。我还时不时伸出舌头舔舔，或者张着嘴哈哈气，哈出一个透明的圆形，再透过它看窗外的风景。白天出太阳了，冰花就化成水，得用抹布垫在窗台上，否则水就会顺着淌下来把床弄湿。


烧炉子还能给我兼做小零食。有时候晚上吃完饭，掰个馒头在上面烤烤，等烤的周面焦黄，一咬外面酥脆，里面窜出热气带着面香四溢出来，可真是美味。现在超市卖的烤馍一块钱一包，牛肉味、五香味、孜然味，各种味道倒是不少，但是没了家里的烟火气，也就少了家的味道。想必做烤馍的人也在以此念想着小时候烤馒头的经历吧。


到了晚上把棉鞋、鞋垫放在炉子角落上烘着，早上穿上棉鞋，干索索热乎乎可舒坦了。家里有感冒的或者开始有流感发生，爸爸就把盛饭的勺子搁在炉子上，等烧热了把醋往里一倒，霎时酸雾蒸腾弥漫在屋里，以此来杀菌和预防，还少不得被呛几个喷嚏和咳嗽。


那时冬天的被窝也凉，一钻进去，人就像一个潮湿虫缩缩着，半天不敢伸胳膊挪腿。有时怕凉索性穿着秋衣秋裤睡觉，但是又不解乏。为了保暖，把棉袄、棉裤搭在被子上，这样被子里的热气不外溢，早上起来穿的衣服又被体温烘热了，一举两得。后来爸妈从卫生队要来打点滴的盐水瓶子，灌满热水，外面再缝个布包兜起来给我塞进被窝才算解决冷被窝的问题。可是小孩睡觉不老实，有时不小心，就把盐水瓶子给蹬出来，掉在地上摔烂了。这样在下一个盐水瓶子来家之前，就得再忍受几天冷被窝。后来有了暖水袋、电热毯，再后来又有了空调、暖气，才一解凉被窝之苦，被子里再也没有凉的感觉了。


那时候冬天在家里，一冬天棉袄棉裤不下身。不像现在家里有暖气有空调，穿件羊毛衫薄毛裤都暖和的不得了。也没有这样那样的保暖衣、羊绒衫，更别提什么羽绒服、皮草大衣。一件棉猴一穿好几年，小了、短了，妈妈给接接袖子和身子再穿两年。


之后虽然又几次搬家，也都是用烧炉子解决取暖，直到90年代中期，爸妈又一次搬进新宿舍才第一次用上暖气。看到窗台下一组组闪着银灰色光泽的暖气片，想到再也不用活大活、倒炉灰，不用钻凉被窝，在家可以穿着漂亮的毛衣而不是穿的臃肿的像个小狗熊，家里到处干干净净，不用担心投一次炉子满屋落一层灰，就觉得过去烧炉子时的那些好玩的小情趣，像烤馒头、拨弄炉火，或者在烧热的炉盖上滴水看瞬间的水滴雾化等等好玩的事，其实只是孩子的“少年不识愁滋味”。年少的我哪里知道，烧炉子虽然能使生活方便一些，但爸妈每年到了冬天要提前筹钱买煤、买回来还要倒到煤池子里，全家要一起拖煤饼，爸爸还要提前泥炉膛，哥哥每天要往楼上拎煤饼子，往楼下拎炉灰。那些“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只是文人把日常生活升华的浪漫之气，比不得老百姓居家过日子的烟火气来的更实在。


如今早已经不用点炉子取暖了，而且现在不仅有普通的暖气片式集体供暖，地暖、壁挂炉、空调、电暖气等取暖方式更是满足了不同的需求。暖气片也由二十多年前的铸铁刷银粉，变成后来的铝合金片，现在更是钢制、铜铝合金材质多样，颜色也由原来的一色银灰，变成现在白、红、黄、粉等各种颜色和造型任由人们选择。如此想来暖气取暖岂止是暖了屋子，这是让我们每天都过着暖暖的日子呢。

一马平川

以前的冬天好冷，深有体会。现在暖冬常驻，再也体会不到大雪飘飘，屋内炭火升腾的暖暖日子了。品读柴老师美文，好文赞一个问候冬安，提前祝您春节快乐，万事如意。

釉下彩

谢谢李老师关注点评谢谢您的新春祝福。给您拜个早年，祝您及家人新春快乐万事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