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宋庆法 于 2019-2-3 15:13 编辑
年夜飘下及时雪 临淄 宋庆法
云儿急匆匆的脚步,似大草原上,牧羊人心急火燎,挥舞扬鞭,紧赶慢撵,一定要赶在天黑前,让它们都相互依靠在一起。天不算太冷,都说冷雨热雪,寻着年味,难道要来一场雪事?年节下雪,那年那月那日,还真让我赌到过一次。
放年假了,收拾停当办公室回到单位家属院,隔朦朦胧胧窗玻璃,看到两个女子表演皮影戏,你推我让,隐隐听出话音说的是啥。
一个说:“我不要,我要回家了,你千万别怪忌。”
那个赶紧扯住她的衣袖,说:“你不要不行,这是过年的一点意思。”
本来,想把这出戏看个完整版,看架势,这两人没把观众当回事,三下五除二要推向剧终,趁大幕尚未关闭,我干咳一声,推开门,问:“你们俩这是在演啥戏?”
保姆见我回来了,立马停下争执,用手指抹一下婆裟眼,哽咽着说:“大哥,我……”
我看一眼爱人,问:“怎么回事?”
不问便罢,一问把她的鼻腔问酸了,挥挥手,示意先让保姆坐下说话。
两个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倒是谁都不开口了。刚刚还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包青天出现在面前,秦香莲咋就没词了!
撬开她俩的口,只有使用一个计策,对着保姆说:“小贾,工资给够你了吗?天不早了,你回家过年去吧,这一年辛苦你了。”
“慢着,你急什么!”爱人的眼神不容置疑,是对我的喝止,还是对保姆命令,可能二者兼有。
我摊开双手,说:“问你们,谁都不说话,看来不使激将法,一问三不知,神仙治不的。”
爱人说:“你不知道情况。”
我只知道,我们结婚后,远离家乡上班,无忧无虑的生活,虽说那时工资低,倒也吃穿无虞,宝贝女儿的降生,彻底搅乱了节奏,增加开支自不必说,爱人产假期满,哺乳期要正常上班,两边的老人各有各的事,指望不上,姊妹们帮得了一时,长久之计,就是雇保姆。
想找个合适的保姆也难,说真的,不亚于找对象。挑来拣去,驻地村的小贾姑娘,被爱人所接受。
她个头偏矮,敦实,扎马尾辫,没有伶牙俐齿,却有一对会说话的眸子。一打眼就是庄户人家的孩子,唯一不尽人意处,是初中辍学。
咱又不是富贵人家,也不指望子女龙凤,眼下只要有个照应孩子的,安安稳稳上班无所他求。
别说,女人看女人,还就真是神。小贾不假,看孩子没有说处,平时我们下班,她也就回家去。如遇我出发十天半月回不来,她就在我家住下,恐爱人带孩子一个人照应不过来。
这么让人放心的一个保姆,有一次急得爱人结结巴巴找到我说:“保…保姆,和孩子,都找不到了。”
“什么?!”哪有这么大胆的保姆,竟敢拐骗孩子,吃了豹子胆了!不待考虑,约上几个好友分头寻找。那时不象现在人人都有手机,想找个人只能瞎胡撞。
撒摸着眼神往淄河滩奔,恰遇单位一退休的老年女同志,她看我急急火火的样子,拦下我道:“正要去和你说,你家孩子发高烧,保姆抱着去医院了,路上看见我,让我回去捎个信告诉你,莫不是你知道了?”
“我…我,”我支吾不过去,心跳急速缓下来,言不由衷冒出一句“我就是为这事,也不知孩子啥情况了。”
敷衍过难堪后,赶到医院,保姆正在抱着孩子输液,我头上的汗珠,不知是吓出来的还是急出来的。
现在我不明白,爱人和保姆到底为何在争吵。
待我问明详细缘由才知道,保姆的母亲早逝,年前父亲“远嫁”他乡,可怜的她,还未成人从此没了家。
爱人说:“刚才我跟她结清了工资,还给她买的衣服和吃的,天这么晚了,这个可怜的孩子,她能去哪儿过年啊?”说出这话的当儿,爱人声腔也掺杂着抽泣。
“要过年了,咱就不能往好处想一想?”我在转换着角度岔开。
回家过年,我们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只待明日假期开始与家人团聚。此时,我也不晓得哪来的想法,说:“小贾,你和你嫂子咱们坐下来,商量个事好不好?”
爱人也搞不懂我要冒哪出糟,拉着小贾的手坐到沙发上。我指了指外面,说:“天已经黑下来了,预报说今夜有暴风雪。这样吧,咱们就在一起过个年好不好?一早咱们再各自回家拜年。”
保姆听了我的话,似可似不可的样子,没说行,也没表达出不行的态度。就这样,和面擀皮包饺子,凑凑合合吃了一顿不是一家人的年夜饭。
走出室外,昂头看天,没有星星点灯,伸出手试试,想接住零星飘下的雪花,有些失望。夜里,静悄悄。鞭炮声稀稀落落没有停下过,躺在床上瞅瞅窗外,似是有月光照耀。
早早起来,敞开门,我惊喜喊道:“你俩快出来扫雪吧。”
她俩听到,匆匆来到门口朝外看,小贾忽闪着大眼睛,笑嘻嘻的说:“咦?还真的是下雪了,你的话比天气预报还准哩。”
我的目的达到了,拿起铁锨在前边铲雪,小贾穿上爱人给她买的大红外套,和爱人手执扫把,一下一下扫干净一溜小道。
累了,停下手,与爱人相互对视了个眼神,轻吟“一宵犹几许,两岁欲平分”的诗意,品着远方的刮来的风,闻一闻,好像有父母埋怨我们没回家过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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