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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玉静心明 于 2019-2-7 22:26 编辑
情暖娘家味
淄川 玉静心明
年前扫除炸菜,初一各家拜年,怎一个忙字了得。初二,终于可以放下琐碎回娘家。
自父母去世后,二姐去济南看孩子,平素不在家,因此很少回去。唯独年初二,姐妹们难得聚齐,约好回家看看。进家门时,三姐和大姐已经早到,二姐和儿媳在厨间忙着备菜。稍坐寒暄后,便和姐姐们带着家人一起去给本家的叔叔婶婶拜年,这是约定俗成的礼仪。
父亲这一辈,老弟兄十一个,父亲排行第三,早先住在一个大宅院里。后来,各家开枝散叶,有的搬出了大宅院。有的依旧在此居住。早先,这一圈转下来要两个多小时。不过二十几年,如今老一辈的人,还有四家,且都住在老宅院里。因为拆迁,原来临溪的本家后门倒成了宽街大道,顺着平整的小公路先去五婶家。两位老人都已八十多岁,叔父虽卧病在床,儿女们却是孝顺,照顾的熨帖周到,叔父脸面上并无病色,见大家来拜年,笑呵呵起身相迎。儿女子孙挤了满满一屋,酽酽的年味儿似乎更浓了。
从五婶家出来 ,左拐,是一条仄仄的小路,路东,是六婶家。六婶前几年去世,叔父去城里的孩子家同住。西边,是三爷爷的宅子。如今他的孙子住着。刚才在路上遇见,他们一家人也是走娘家去了。往前,走过一个连接前后院的门,门右边是一口水井,水井东边就是八婶家。八叔在家,大伙儿寒暄问暖,八婶有事出门,没见着老人,小有遗憾。从八婶家出来,转过一个角门,是一个四合院,西屋是五婶家的,东屋是三奶奶的,再往北有屋两间,这是奶奶和父母的老宅。恍惚记起从老宅搬出的光景,那时不过五六岁,母亲端着瓦盆,我拿着摊煎饼用的刮子,炊帚,跟在她身后,走过二大娘家的后门,往东,就是父母节衣缩食倾尽全力盖起的五间大北屋。这一幕,仿佛昨天,转眼已是半世,不禁唏嘘。
这个小院,收拾的十分干净,地上有两个偌大的树墩,依稀记得那是两棵苹果树,春日花朵盈盈,夏日阴凉如盖,秋来硕果累累。种树的是三爷爷三奶奶,每年收获时,院里的孩子们都有一份。两个老人慈眉善目,很得孩子们欢欣。再就是奶奶,大家都唤她四奶奶。奶奶是会说故事的人,每每空闲,去奶奶屋里,炕沿上,床铺里,都是半大的孩子,他们缠着奶奶说故事。什么薛平贵征西,白蛇传,孩子们听了一遍又遍,奶奶也不烦,每次都讲得绘声绘色。就是二姐家的儿子小时候,也还听过老人家讲武松打虎。奶奶一生从善如流,九十二岁无疾而终。一时觉得光阴明亮,那些记忆温暖光鲜。
院里的西北角还有一个仓囤,圆圆的身形,麦秸覆顶,最有厚实的沧桑感。转过仓囤东边的中门,往东一踅,就是九婶家。进的院来,到处干净利索整洁有序。听到动静,九婶乐呵呵出门相迎。九叔忙着沏茶倒水,九婶拉着我们的手问寒问暖。九婶说,你们这一辈女孩十八个,男孩十六个,每年都是儿子们初一来拜年,出嫁的女儿初二来。每年,都数算着,盼着,哪个见了,哪个没来,见了自是喜欢,见不着的,也是挂念。九婶是热心肠,又会理家又会亲人,小时候总是喜欢在她院里玩,尽管淘气,却从不见九婶言语怠慢。九婶说,有了年纪,也不稀罕新衣,也不稀罕钱财,就是稀罕孩子们常来家里坐坐。九婶期盼的,是凡俗的日子,是灯火可亲的光阴,也是儿女孙辈话灯前的温馨。
从九婶家出来,年也就拜完了。再回二姐家,饭菜已备好,色香味俱全。往年,都是姐妹们带着孩子家人,今年不同,孩子们都已结婚成家,也是走丈人家去了。老姐妹几人还有二姐家的女儿一家,坐了满满两桌。席间话语热络,笑语喧喧。吃饭的间隙,姐姐的小孙孙去了西间,踩着凳子爬到窗台上玩。怕孩子摔着,跟在他身后。窗外,一株杏树,清冷的风中枝丫微颤。和小娃说起杏树,让他看枝桠间花蕾初蕴。娃娃最是聪颖,两只小手托腮,做含苞待放状。
不禁问:“杏花开了好美,杏花落了呢”?
“杏花落了会长出小杏”。娃娃稚嫩的童音。
是啊,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时序轮回,花开花落,日子总会向前,那些旧时光,那些远去的温暖,连同眼前平实沉稳的日子,总会结成果实,让人梦萦魂牵,回味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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