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匆匆(15)

那慕汗

十年匆匆(15)

桓台 张连勋

十五、十字街头

龙哥请师傅童大爷在饭桌边坐下，拿出从县城带来的陈年老酒，跟师傅说，“今中午，咱爷俩好好喝两杯。”说着就启开酒瓶盖，给师傅满满地斟了一盅。这时嫂子已将炒花生米、白菜炒五花肉、煎豆腐、蒸腊肠四个菜端上桌。

端起酒杯，龙哥恭敬地和师傅童大爷说，“大爷！我先敬你一盅，侄子不管啥时侯，都忘不了您的教导！”童大爷也同时举杯，爷俩边吃边聊。酒过三巡，菜尝五味，童大爷说叫拿饭来吃，酒不能喝多，毕竟八十多岁的人，酒适量最好。

饭后，童大爷说要回家睡午觉，龙哥也不强留，师傅年纪大了，有自己的一套生活习惯。龙哥把早已准备好的一饼普洱茶，放在童大爷手里说，“大爷！这是侄子孝敬您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龙哥送师傅出大门径直向北，过了十字街头就是童大爷的家。龙哥站在师傅门口说，“大爷！你歇着吧，我回了。”

转过身，就是十字街头，龙哥站在十字街上，望着十字街的变迁，思绪又回到了童年。村中的十字街头，就在离龙哥老宅不远的北边。在童年记忆里，十字街头是龙哥每天上下学经过的地方。

冬天里，在十字街头东北或西北的墙跟，总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晒着太阳，抽着带杆的大烟袋锅子，你一口我一口的，抽完一袋烟，将烟袋锅子往鞋底子上，“咔嗒，咔嗒”，“蹭蹭”，又将烟袋锅子插入到装烟的荷包里，挽纂着装上一袋烟，用火捻子点上，“巴答，巴答”地抽着。走近了，就会闻到一股浓浓的烟渍味，这味道是这些老人们生活的一部分，闻得惯了，也觉得亲切。他们大口地吞云吐雾，就好像吞下了日子里的艰难，吐尽了一切不愉快似的。

夏日里，这些老人家又挪到了西南或东南墙跟，躲着强烈的日光，摇着笆蕉叶的蒲扇子，一边乘凉一边聊天。从庄稼地里的苗到地头上的草，从年景收成到瓜果梨桃，唠的都是家常里短，说的是老百姓自己关心的事儿。记得有一位早年教过书的老爷爷，爱给孩子们讲故事。每到星期天，喜欢凑在十字街头，聆听老爷爷讲的，“姜子牙骑上四不象，哪吒就把风火轮来蹬，雷振子展翅腾了空，金吒、木吒随后行……"《封神演义》里的姜子牙、哪吒、托塔天王，二郎神等鲜活的人物，都是龙哥这帮孩子崇拜的，从心眼里羡慕他们的本事，在龙哥童年的梦里，很想像神仙一样，有无所不能的本事。偶尔，也有下棋的。用树枝在地上画四横四竖的一个棋盘，棋子是小枝棒和小石块，一方执小枝棒，一方执小石块，就地取材开始下棋。人们称之为下“四棋”。围绕一圈人，叽叽嚷嚷，你下我看，你争我抢中，时间就过去了半天。

“东西街，南北走，十字街上人打狗，拿起狗来打砖头，砖头咬着狗的手”。这首歪打正着的打油诗，传说出自十字街东北角，“土楼子”人家的主人之口。“土楼子”家是大财主，祖祖辈辈都是读书人。“土楼子”家主人乐善好施，十里八乡口碑好。这家主人喜欢狗，有一天养的狗眼看就要咬着路人，主人拾起砖头向狗打去，解救了路人。因此，吟作打油诗自嘲。传说“土楼子”是用土坯垒盖，楼高三层，三楼上是他家姑娘的闺房，二楼是他家的书房。虽没有青砖黛瓦，在当年也算是辉煌乡里了。

土楼子”街的对面，十字街的东南角这户人家，庄里人称之为“店家”，因祖上开店而得名。传说十字街的南北大街，是古代的一条官道，来来往往的人和车马，川流不息。当时，“店家”的生意也相当红火。在龙哥的记忆里，“店家”有一座南朝北的大车门，高高的门楼，厚厚门挡板，深深的门洞，宽厚的两扇大门上布满了锈蚀的铁钉，锈迹斑斑的虎头门环，其威犹存。大车门虽历经几百年的沧桑，仍彰显着当年的气派。

十字街的西北角，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拆了几处旧宅，建起了乡村卫生院。十字街头，又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休闲处。社会新闻，小道消息，道听途说，东家长李家短，经过十字街头，就可能传遍乡里。村里将各种公示牌，通知，告示等，也都张贴在十字街头。这里成了村民休闲的聚会点，各种信息的汇总处。

如今，经过旧村改造，十字街头变了。面貌焕然一新，道路已经全部硬化，干净又平坦，路旁栽了绿植和花草，安装了路灯，夜晚路常明，它不但照亮了街头，也照亮了人们的心。经过几十年的发展，龙哥感到农村变化真大啊。

龙哥站在十字街头楞神，忽听身后有人喊他，回头见是堂哥虎子，骑着自行车从县城回来，车上挂大包小包的东西。龙哥从堂哥手中接过自行车推行，哥俩一同回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