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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面馍馍
沂源/王佳兰
揭开锅盖的一瞬间,那一缕清甜的香扑面而来,竟带着思绪跑偏了很远……恰似从麦田里吹来的一阵风,撩拨起了春天里萌芽拔节的喧嚣声,春风裹挟着泥土的清新拂过脸颊。匆匆的年,早已在喜庆和祝福中过完。有些过年的食物却是从年前吃到了年后。比如,年前冻在冰箱里的黑面馍馍,也是跨过了两年的时光,近日才被一群吃货在赞誉中吃光。
黑面是我先生的同学年前送来的,为了过年蒸馍馍,为了让他那几位好同学能再次品尝到地道的黑面馍,便提前买了小麦亲自加工而成。单单这份心意里便也盛满浓浓的清甜。挺稀罕得到的这些黑面,若要去市场买这纯正、醇香的黑面,还真是要颇费点工夫。
犹记得,那时的白面稀罕,一年也吃不上几次,年年过年盼着白面饺子白面馍。随着日子越来越好,白面不再是稀罕物,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黑面成了稀罕物呢。市场上的面粉琳琅满目,能买到这全小麦的,自己加工又没有任何添加物的面粉也不太容易。又些白面蒸出的馍馍和包子白的有些可怕,更别提那黑面到底是不是纯麦加工也难说呢。天天吃着这样的面也吃不出啥味道了。
临近年跟前,我学着用酵母发好黑面,里面又掺了些许小米面,把发好的面一个个揉成馍醒好后入锅蒸出来,刚出锅的馍馍就着咸菜吃得那叫一个香。说真的,三口之家吃不了多少,尤其是这过年,又是饺子又是煎饼,我这还各蒸了一锅黑面、白面馍馍留待过年吃。明明知道弄多了吃不上,屋里又暖和也是放不住东西,也只好把馍馍冻在了冰箱里。年后有亲戚朋友来家里玩,我把黑白馍馍拿出来放蒸锅里蒸馏出来,那香味儿和新出锅的馍馍没啥两样。黑白馍馍在一起,看着那黑馍馍的确是丑了些。以为年龄小的不愿意吃黑馍馍,特意蒸馏了白馍。结果,最后白馍被无情的冷落在了一边。
饭桌上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黑馍馍,说黑馍馍松软香甜好吃,还捎带着夸了我的手艺,我听着心里窃喜,好像这一年就做了这么一件有成就的事。既然让他们夸都夸了,前面蒸坏的那一锅黑面馍说啥也不能告诉他们,免得把夸我的话立马转换成了笑话,说我糟蹋东西。因为没醒好,蒸出的那一锅黑馍馍扔出去落在头上能砸个疙瘩。这个绝对不能说呀哈,我就当秘密把这一页掀过去。只是可惜了那些黑面。
蒸好的馍馍虽然硬,却也不能浪费。对于吃货的我来说,有个好胃口,粗细食物都能顺利通过,才不会辜负了我这粗壮的体型。切成薄片放进烤箱,烤成外焦里嫩,放在嘴里也能咀嚼出特有的香味来。就像小时母亲放在碳火上给我们烧的馍馍。那时候的黑面是真的黑,哪有稀罕的小米面可掺,那黑是地瓜面蒸出的黑,连加工小麦面后的麦麸皮,蒸出的馍馍一年到头都难得吃上几回。天天盼着能有白面馍馍吃。说是小孩子就盼着过年,其实,更盼的是过年有新衣穿,有白面馍馍和饺子吃。那时候谁稀罕吃黑面,能有黑面填饱肚子就很不错了,没得挑剔。
我倒是没想到,学着蒸出的黑面馍馍这么受欢迎。 应该是黑面的自然醇香,又加上了一份送面人的心意蒸出的馍馍才更好吃吧。坐在饭桌旁的这帮吃货嘴也是特叼,入口就说这面像是自家的,吃着味道就不一样。许是平日里很少吃这样的馍馍才觉得好吃吧。若是天天吃是不是也会吃腻。饭后他们把剩下的黑馍争抢着拿走,完全颠覆了我最初的想法,以为他们不会喜欢吃这黑馍馍。
临走我都没告诉他们蒸坏的黑馍。不过,我一直在考虑如何吃掉那些黑馍馍。早上,用油炝锅添水烧开,把之前蒸出的硬黑馍切成丁下在锅里,放上香菜末,或者青菜叶,也可以吃出另一番味道来。是什么呢?好像春天里,开在麦田边的那朵花香味。
2019年2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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