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缘自会再次遇见

云止于水

有缘自会再次遇见
博山 云止于水

“嗡嗡嗡”，手机振动的声音，在静悄悄的客厅里回响。一盘花生刚刚炒出来，飘散着香味。赶紧放下盘子，去找手机。就在沙发上，拿到手的一刻，挂了，明亮的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温暖的名字，还以为是父亲呢，原来是她。

赶紧打回去。“您好，您在哪儿呢？”电话那边传来柔婉的声音：“我在中医院呢，去有点事。你吃饭了吗？要是没有吃饭，我请你吃饭，要是吃过饭了，我请你喝茶。”满心欢喜。

上周和她联系，说下午会路过附近，会打电话给我。可是一直等到黄昏，也没有听到电话响。不想无端去打扰于人。后来才知，原来她打的是她以前的电话。其实很久以前，我记得就发新号码给她了，也许是忘记存了。这样的邀约，这样美，随缘而至，欣然赴约。

欢快地下楼，她说一会儿驾车过来，在锦江之星前面等。楼前，柳色青青，一弯新月在西边的天空，清冷秀美。我一溜小跑而去。华灯初上，城市的夜晚，扑朔迷离。心中很清明，哪怕在这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远远看到一辆正在掉头的淡蓝色轿车，我站定，车转了个弯，在面前停下来。打开车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素颜，温婉、娴静，浅笑着招呼我坐在副驾上。上次相见，已是此去经年。一起用餐后，我去车站坐车，她和爱人一起去远游，恰好路过车站附近。那时，我安静坐在后车座上。听他们轻声聊着，没想到，她也是这般小女儿娇憨。心里默默为她暖心。

车穿行在城市的灯火阑珊中。她说去熟悉的地方。一直开到银泰城。地下车库，好不容易看到一个车位，停好。四处看看，记住位置。我们都是方向感差的人。我拍了照片，地上的号码是一百八十号。

从电梯上去。静悄悄的电梯里，我们低低闲话着。竟然不觉得拘谨。她着一件连帽的青色风衣，衣领和前襟是淡淡的粉色，像是豆蔻年华的少女。一件奶白的长裤，很是休闲。短发，衬着白皙的面容，轻轻微笑着。这让一路奔赴这个城市的我，彻底放松了。

偌大的空间，人并不多。“你这个样子，很像我一个同学，她是一个作家。”我低头看自己的衣衫，长裙一直到脚腕，肥肥大大的，领口是一个精致的盘扣。三月的夜晚，依旧清寒，碎花长裙外面套了一件咖啡色棉衣，长长的带子随意系成了一朵蝴蝶花。我只是文字爱好者而已。那些文字，只是回归安宁内心的一条阡陌。

各式餐馆，一眼可以看到里面的设置。人多人少。去一个人多的地方，人少了，食材肯定不新鲜。她说。其实，就在这大厅里走几圈，也是很美的，大幅的广告图片，偶尔过去的俊男靓女。“去那儿吧，我看里面很美。吃饭要有好心情。”她眼神中满是天真。

果然，木质门口，轩窗，木质的灯笼，氤氲着一种暖香。一入门，就是一棵大树，深褐的树干满是岁月的痕迹，还有一个极大的疤痕，再往上却开出一树明媚的花朵，从门口一直蔓延了餐厅的四面八方，仿若春花，仿若初恋，仿若深爱。亦有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的意境。有单独的包间，木格子的门窗，暖暖的灯光。顺着花树一直往前走，是有不少人在用晚餐，烤牛肉，清鲜的蔬菜，土豆泥，小西红柿，他们都安静地用餐，交谈亦是低低的耳语，像是晚风吹来的一缕异乡的信息。

身着汉服的服务生来问询，她看了一眼一排排的桌案。俏皮地说：“我们能不能去个包间？”服务生不同意，说那儿都是六人间。我站着看灯，看花，心想：还有小女孩的任性。服务生坚持着不退让。“这个时候，不一定会再有人来了，空着也是空着啊。”在她的一再坚持下，服务生终于同意了。她脸上绽放桃花一样的笑颜，我们走过回廊，迈进木门槛，坐下来，她满脸欢喜，竟像是得到糖果的小女孩。却原来，她也有这样的任性和执著。“我早就看好这个地方了。”她笑得甜美。我们点了两份牛肉、青菜、红薯和其他的。然后，烧水，沏了一壶红茶，晚餐从喝茶开始。

锅底热起来，她放入牛肉，等烤的差不多了，就一片片夹在我碟子里，不一会，我碟子中就全是香喷喷的牛肉了。调料在一边，两人都喜欢食材本身的味道。“我想到你，最先是一种诗意的存在，在那样的生活中，随处都有美的发现。看到你拍的那些照片，随意的风景，却都有令人心动的美好。那一次，我说话时，看到你眼睛湿润了，那时我们已经有一部分互相懂得。那时，觉得你像是一只缩在一隅的小白兔，那么委屈。我就想做一束光，来照亮你。”

我静静听着，想起那个温暖的初春，春水初生，春林初省，白杨树刚刚发出新芽。我们面对面坐着，她给了我生来最大的鼓励，一瞬间，平素所有看不见的努力，因为她而全然闪亮起来。

“那时，你的文字没有现在干净。还有一些矫揉造作。想把一切写的很美好。这几年，你的进步真大，面容上也透着一种自信，文字简洁，有了思想的支撑。喜欢你写亲情的那些文章，常常让我想起我的童年，我的奶奶。小时候，我住在乡下，和奶奶在一起，爷爷给我编了个小框，每天挎着和小朋友们一起去挖野菜。有时候，叔叔去找我，一手把我抱在怀里，一手拿着我的小框。上次回去，看到一个小框，那竟是我小时候用过的，记得它那么多，现在看起来却是那么小。”

我小时候，去挖野菜，也有人宠爱我，把我抱在怀里吗？不记得，都是自己一个人。记得又一次，天色已晚，家门还锁着，我累了，就躺在门石阶上。二婶就在同一个院子里住，他们从我家门口来来去去，都没有看见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石阶很凉很凉，人间的薄凉是无处不在的。所以，真正相识后，一个黄昏，我坐车回到陶然居，接到她的电话，十几分钟的通话，全是关怀和温暖，有别于几十年来，遇到的那些薄凉，在晚风里，泪水轻轻洒落。

此刻，她就坐在我对面，靠着后面的墙壁，木质的墙壁很舒服吧，一脸沉迷地讲述着。“我喜欢推磨，那时候，还够不到磨棍，双手抬起来，举过头顶。”她一边说，一边举起手，转过来转过去，那个小小的女孩在这一刻，重新出现了，满怀好奇，深得众人的宠爱。我看着，那是一幅多么美的画面啊。人到中年的女子，和幼小的孩童，在这一刻合二为一。我小时候也常常推磨，那时应该比她大一些了，磨盘在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下，常常是舀上一眼泡好了的玉米糁，就闭上眼，一只手伸着，触到那棵梧桐树光滑的的枝干就是走了一圈，走过七八圈后，磨眼里的玉米糁都顺着缝隙流了下来。

她依旧沉浸在回忆中。“很大了，每次回去，我都喜欢和奶奶睡在一起，奶奶说你也不嫌我脏，我说你哪里脏啊？奶奶清晨很早就起床，怕打扰了我，就一直坐在床头，直到我醒来，才摸着我的头喊我起床。四邻八舍有什么事情处理不了，都是请奶奶去说和。我处理事情的时候，经常想如果是奶奶，她会怎么处理。觉得自己的静气和大度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奶奶。奶奶去世时，我在异地上学，连夜买了火车票赶回来，泪水无声地流了一路……”

听着听着，不禁心疼起那个失去至爱亲人的女子，我也有很多时候，坐在车上泪流满面。幸好，这个世界没有多少人关注别人的世界，我们才得以肆意地流泪，心底的悲痛得以纾解。

“最喜欢清晨。赖在床上不起来，听着窗外各种鸟儿啁啾鸣叫，听着鸡啊狗啊在外面的声音，还有人挑着扁担圪支圪支地响着，有水子啊水桶里晃着，溅出来……”从悲痛中走出来，或许就是想起一些美好的事情。每一个乡村的清晨，遥远的清晨，都值得回忆。我静静得听，不时地回应着，说着我的一些事情，关于阅读、关于花草树木、关于生活中的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看看点的菜，还有好多没有吃。她要了两个方便兜，装下牛肉。土豆泥只各自舀了一勺，也不要了。我看到碟子里还有牛肉，就拿了一片苦菊叶，包起来，慢慢地吃，直到吃光了碟子里的事物。“这些，他们收拾时都会放进垃圾中去。”我笑着说，不是在任何人面前都坦然地吃完吃饱的。

“你这样子真美！”听她赞美，心里不觉羞涩起来，我知道她说的如是，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丝一缕恒念物力维艰。

温馨的雅间，闲适的谈话，酣畅淋漓地沉浸在童年美好的回忆中，谈及可以无人可谈的诸多话题。外面，花开的绚烂，灯光下，淡粉的花朵，有着婆娑的影子，可以以假乱真。我们轻轻走出了那家韩式烤肉店。心里还沉浸在欢愉之中。

一走进空旷的大厅，就有些迷糊，转来转去，却恰好坐上电梯，出来就是停车的地方。她把我送到大自然地板附近的路口，我目送她的车消失在灯火阑珊处。

这城市，因为有一个温暖的人，给予过我亲人般的关怀，而变得格外美好。不说相见，有缘自会再次遇见。

一马平川

写得真好。这城市，因为有一个温暖的人，给予过我亲人般的关怀，而变得格外美好。不说相见，有缘自会再次遇见。
欣赏云止于好文，感动，问候清明春安

云止于水

一马平川 发表于 2019-4-4 19:51
写得真好。这城市，因为有一个温暖的人，给予过我亲人般的关怀，而变得格外美好。不说相见，有缘自会再次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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