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那年桃花开

李玉军

犹记那年桃花开
临淄  齐汉

诊所的门开了，进来一位戴眼镜的姑娘，她后面紧跟着一对古稀之年的老夫妻。姑娘说，是她的姥爷腰痛。从她手里接过从医院拍的CT片，我放进灯箱观察：腰椎骨质增生很严重，退行性病变，椎间盘内有空洞。七十五岁的老人，三个月前刚做了肾囊肿微创手术，身上的疤痕清晰可见。我建议保守治疗。

问起病人的姓名住址，我才知道老人是北村的。北村是临淄西北角的一个偏远村庄，之所以很熟悉，是因为我的妻子生在北村长在北村。三十年来，逢年过节大事小情我总会陪妻子去北村岳母家。那个老太太说：“俺闺女死的早，女婿去年又喝酒喝死了，俺就指望这个外甥闺女！”

给老人治疗完了，送他们出门。晚上下班回家，与妻子聊起此事，提及老人的名字，妻子说：“那个腰痛的老人就是桃花的爹！”

桃花当年是北村的村花，人长得漂亮，一说话就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桃花比妻子小两岁，与我小姨子是发小。我与妻子结婚后，女儿刚会喊爸妈的时候。在春暖花开的季节，小姨子和桃花骑着自行车来我家串门。骑行三十多里地，她们又累又渴。我和妻子拿出水果和热茶盛情款待。妻子把妹妹拉到一边，悄悄说：“以后别带桃花来我家！”我当时真是莫名其妙。心里还想，真是小心眼，桃花那么漂亮，还会多看一眼咱这黑脸大汉？

妻子说，桃花很轻浮，眼睛里带钩子，嘴巴里有迷魂药，在村里很多小媳妇防着她，恐怕抢走自己的男人。

一两年之后，到北村走亲戚。果然听到了桃花的风流韵事。

桃花晚上到南村看露天电影，与一个已经结婚生子的男人恋爱了。两个人很快越界，在玉米地里野合了，而且桃花怀上了孩子。

那个男人的老婆找来娘家三个哥哥，把出轨的汉子狠揍一顿。但拳头的威慑并没有凑效，那个男人与桃花要将爱情进行到底，桃花也是不离不弃。两个人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私奔了。半年以后，桃花在南方的一个小镇上，生下了一个女孩，取名娜娜。

后来，他们在南方实在混不下去了，抱着孩子千里跋涉又回到了南村。那个男人的老婆见自己的男人去意已决，扔下三岁的儿子，与男人离婚，然后远嫁他乡。

桃花与那个男人成了合法夫妻，家里一儿一女，似乎过上了理想的小日子。

南村是一个种植蔬菜大棚为主导产业的村子。只有爱情是不够的，生存还需要面包。桃花和男人建起了塑料大棚，种植西红柿。风里来，雨里去。刚刚脱贫，衣食无忧，三十八岁的桃花在去市场卖菜的路上遭遇车祸，不治身亡。人们唏嘘不已，自古红颜多薄命，桃花过早的陨落了。

那个男人无心再料理蔬菜大棚。随着打工的队伍去了南方。由于家庭特殊，一双儿女上完初中就辍学了。男孩做了保安，女孩去了一家商场卖时装。

桃花死后，男人迷上了喝酒。喝醉了，会像女人那样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捶胸顿足，骂自己不是个东西，逼走了一个女人，害死了一个女人。终于有一天深夜，桃花男人醉酒后再也没有醒来。享年四十八岁。

那个当年被逼远嫁他乡的女人，如今已经在南方混得富甲一方，当她得知自己的前夫与桃花先后走上黄泉路时，多年的积怨随风而逝。她回到家乡，接走了儿子。娜娜成了孤儿。

孤苦无依的娜娜，嫁给了一个比自己大八岁的男人。她的婚礼上没有爸妈的祝福！

第二天早上，娜娜领着姥姥姥爷又来诊所。老人说治疗效果很好，继续治疗。

我仔细端详这位戴眼镜的姑娘，她身上没有当年桃花的影子，看上去很稳重，而且，仅仅二十几岁，头上已经很多白发。过早失去母亲，让她经历了人世间太多的凄苦。父亲的离世，又雪上加霜。这个二十几岁的姑娘只能逼自己长大。

娜娜的姥姥似乎在说给别人听，又似乎在自言自语：“我家桃花长得太俊了，可惜走得早，没享她的福。”

我颇多感慨，提笔写下一首小诗：犹记那年桃花开，故园往事泛心怀。三十春秋恍若梦，爱恨化雨落尘埃。

李玉军

真名隐去，故事并非虚构。

冷月清辉

欣赏了。故事讲述很吸引人。正如结尾“三十春秋恍若梦，爱恨化雨落尘埃”，带给人诸多感慨。

辽阔之海

问好李老师，很好的小说题材呢，情节很好

李玉军

冷月清辉 发表于 2019-5-15 12:38
欣赏了。故事讲述很吸引人。正如结尾“三十春秋恍若梦，爱恨化雨落尘埃”，带给人诸多感慨。

感谢 留评，一切爱与恨都会在岁月的沧桑变换中归于尘土。

李玉军

冷月清辉 发表于 2019-5-15 12:38
欣赏了。故事讲述很吸引人。正如结尾“三十春秋恍若梦，爱恨化雨落尘埃”，带给人诸多感慨。

感谢 留评，一切爱与恨都会在岁月的沧桑变换中归于尘土。

李玉军

辽阔之海 发表于 2019-5-15 15:21
问好李老师，很好的小说题材呢，情节很好

问好海老师，先记录下这个故事，以后有时间了在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