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思（一）

大街北平

月之思（一）
张店 大街北平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连连续续的几天总是阴云密布着，据天气预报，中秋节这天有雨，清晨之后果真的淅淅沥沥下了起来，这让我多少有点郁结。每年的中秋节晚上，我都是要到户外来赏月的，我喜欢“举杯邀明月”“把酒问青天”“我舞月徘徊”之浪漫之意境。一个天阴无月的中秋节，必定会使节日的氛围淡化了很多。我想到了去年那个明月皓空的中秋节赏月的情景，我盼望着一个玉盘高挂的中秋之夜。

去年中秋节的月亮是三十三年来再次出现的“超级月亮+月全食”（可惜我国看不到月全食）。这难得的天文现象，让我惊喜。“月上柳梢头”我便来到了楼前小湖旁边，拿起相机对着38万公里的月亮“咔嚓、咔嚓”拍个不停，我仿佛看到月中的嫦娥阿娜多姿，不断的变换着姿势，由我任意的拍照。“寂寞嫦娥舒广袖，万里长空为谁舞？”我想，中秋月中的嫦娥一定是不会寂寞的，亿亿万万的人们正在与她同欢共喜、载歌载舞呢！而今夜的嫦娥是否如约而至的展示你的美丽芳容？展现你的娇艳舞姿？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月盈月缺，曾引发人们多少美好的想象；月明月阴，又牵动多少文人墨客的不尽情思。“青天有月来几时？”千年前李白的停杯一问，让我涌触了无尽的遐思----
                                                                                                
我喜爱月亮。至今我有一个习性，每当月盈之时，一定要到户外来观赏月亮并伴着月光信步闲庭的。明亮的月光使我心情神怡、浮想联翩。而当我睡觉的时候也总是习惯将窗帘拉开，让月光似“霜”一般的洒在床前，柔和的月光催眠着我在静思中进入梦乡。这习性自然是受到“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的影响的，然而更是缘由于过去的岁月中月亮对人们生活影响的思忆和怀念。

现在的人们对月亮的认知和感悟远没有我们这代人深刻的。如同电话、手机、视频、微信、汽车、火车、飞机等现代通信、交通设施的出现，使人们交流、会见的机会方便、快捷了许多。而随之而失去的是“家书抵万金”的惊喜，“预作家书意万重”的激动，“相送情无限、沾襟比散丝”的伤感，“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的牵挂。同之，现今的灿烂灯火，使夜晚不再黑寂 。五光十色的霓虹，不似月光胜似月光。月明月阴对人们的生活已没有多大的影响。航天科技的发展，人类登上了月球，使月亮揭去了神秘的面纱，社会的竞争和压力、人心的浮躁和焦虑使人们少了淡定从容、诗情画意。月亮月光似乎已唤不起人们的惊喜。然而，月亮和月光对我孩童时代的影响却是难能忘怀铭记在心的，我永远的喜爱着月亮喜爱着月光。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时期，我居住姥娘家的那个小山村还没有通电。晚间，家里用于照明的是菜子油灯和煤油灯。那时，煤油国家不能生产，是从国外进口的，所以叫“洋油”，是弥为珍贵的。一盏煤油灯点在姥爷居住的大北屋，其它的屋厅多是点一盏棉籽油或豆油灯，这种灯俗称为“省油灯”，灯头似豆，昏黄暗淡，其亮度不如月光。姥爷家有一盏玻璃罩油台灯，燃用煤油，上部有玻璃罩筒，即聚光又挡风，其灯芯可调整，比其它油灯明亮许多。当然用煤油也多，平时是舍不得用的，只是逢年过节，姥爷才使用几次，那明亮的光会让我们惊喜若狂。

那时，每当没有月亮的夜晚来临，整个村庄漆黑一片。若是遇到阴天，更是伸手不见五指。偶尔传出的狗吠声和院落里时隐时显昏暗的灯光，知道这是有人居住的地方。暗淡的灯光下，男人们凑在一起吸着旱烟，谈天说地；女人们纳鞋底、纺棉花忙个不停；孩子们凑到灯下看书写字偎在炕上玩耍。

生产队饲养院是村里晚上最热闹的地方。每天的晚饭后，男人们要去那儿记劳动工分，商议些农活等。那儿的几盏桅灯将院内屋里照的倒是光亮些，记完工分的人们恋着那灯光并不散去，聚在一起吸烟、拉呱、打牌下棋等，享受着这免费的灯光、难得的休闲。

有时我会跟着舅舅去饲养院，图的是那里灯的明亮和人多热闹，孩子们在铡好的饲料堆上拔骨碌、翻跟头玩的不亦乐乎。每当夜深回家时，四周黒寂一片，难以分辨回家的路。完全是凭着对道路的熟悉，摸着黑一脚深一脚浅的捱回家（那时多数人家舍不得买手电筒）。有一次，大人们商讨农活到很晚，我极度困乏，在大人们的鼓动和怂恿下，我鼓起勇气单独一人回家。那晚竟是格外的黑，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我不由的紧张起来，胆怯的要命。但好胜心和自尊心促使我大胆的走下去，我怕折回去会让大家嗤笑。当摸进一条深胡同时，由于紧张，我一时迷失了方向，似乎走进了迷宫。漆黑的胡同里我前后左右走不通，四周树叶哗哗的响，远处传来几声夜猫子（猫头鹰）的叫声，我害怕极了。那时我经常听大人们讲鬼怪的故事，也很迷信，害怕鬼怪。特别是晚上，最怕一种叫“挡”的鬼。大人们说这种鬼喜欢黑夜里出来四处游荡，看到人就会从四面“挡”你，让你走不出去跌入深渊。（现在分析，是因为在当时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人的精神紧张而产生的幻觉而臆造出“挡”这种鬼怪。）。我“嗷--嗷”的大声的喊叫起来，因为大人们说过，“鬼”是害怕高声喊叫的，而喊叫时是不能喊叫人的名字的，提防鬼把人的魂勾去。幸好有邻里走来，将我送回了家。

那时的人们是多么盼望有月亮的夜晚啊。

月亮如约而至，明亮的月光驱散黑寂，让大地光亮起来，小山村便有了妩媚和朦胧。啊，月光下的小山村是那样的美丽，一座座院落镶嵌在山坡上，错落有致。月影中的树木婆娑起舞，疏影斑驳。村边的几个水湾，倒映着一轮轮的明月，泛着柔美的金光，清辉四射；水中的涟漪让月亮更加婀娜多姿，时椭时圆、时动时静、时聚时散，比天上的月亮还要美仑。月光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了许多便利，皎洁的月光下，有人在忙活着农活、浇菜园、俢农具、编筐编篓等；女人们聚在一起，哼着小调，趁着月光做鞋、缝衣，赶做着家务。最高兴的是那些半大的孩子们，水湾边的打谷场成了孩子的乐园。“月亮奶奶，好吃韭菜，韭菜巧辣，好吃黄瓜，黄瓜有种，好吃油饼，油饼喷香，好喝面汤。”他们一边唱着儿歌和民谣，一边做着各种游戏。女孩子跳格子、踢毽子、跳皮筋、扔沙包、过家家，男孩子弹玻璃蛋、撞拐子、打王八、拔骨碌、翻跟头。打谷场里热闹极了，人们尽情的欢乐在月光之下。直到夜深，在家长的不断督促下，孩子们才恋恋不舍的告别月亮奶奶。

月亮让黑暗的夜晚有了生机、有了光彩、有了希冀。明亮的月光永远撒在我魂牵梦绕的心灵之中。

赵正祥

拜读佳作，过去的“灯”，现在的月，描述的惟妙惟肖，文笔流畅，行云流水。点赞！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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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正祥 发表于 2019-9-13 14:18
拜读佳作，过去的“灯”，现在的月，描述的惟妙惟肖，文笔流畅，行云流水。点赞！秋安！

谢谢赵老师首帖雅评，小时候待过的农村还没有通电，真正体会到什么是伸手不见五指，每当月亮升起，村里就欢乐起来。那时对月光是深切的期盼。月光对我小时候的生活影响至深，对月亮的喜爱自然而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