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芽季的小男孩（原创首发）

宋庆法

抽芽季的小男孩

临淄  宋庆法

听说朋友小两口在镇上打理一家水饺店，临街两间门面铺，大众化消费群体。曾多次邀请光临，也早就想去品品，却一直抽不出时间。

那日下了点小雨，正符合留客天。往水饺店去的路边上，有一树一树的花开，看上去遮住了半边天际，那是梧桐树的花，这种树很特别，不等叶芽儿拱出来，先招摇着晒花，树梢上一串一串的，略呈紫白色，底层的花开的最早，次第往上有半开的，有扭着小嘴等待的，形成一个个宝塔状。想来，那托塔李天王就相形见绌了。

算计着，到水饺店是午餐时分，熙熙攘攘的顾客已经盈门，都是奔着吃水饺来的。店内的气氛有点吵，吃水饺就吃水饺吧，有的顾客是一边吃一边聊天，不大的环境分贝不低。

店主两口子一个在厨灶间手忙脚乱，一个在店堂中穿梭来回。男店主矮矮墩墩，亏了没卖烧饼，女店主像一朵盛开的花，要不然容易让人联想到《水浒传》里的人物。因为是朋友，打过招呼后，让他们先招待好别的客人，自己找个位置坐下。

等待的空档，听到有类似高压锅“呲溜呲溜”冒气的声音，很近，是从沙发椅上的一件大棉袄里传出的，怕有什么不测，顺手将棉袄掀开，原来这棉袄下，盖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子，半躺在那儿，白白净净的面庞，看模样就是老板两口子的结晶，把袄拿开，他照样躺在那儿，似乎那件棉袄不曾盖在他身上来一样。类似高压锅冒气的声音，是他正集中了精力玩手机游戏发出的。店主两口子忙的时候，怕孩子闯祸，给他部手机玩着安稳，可能是习以为常了。

当时嘴上没说出，心里没少犯嘀咕，把孩子窝在这种环境里，将来要后悔的。

转眼到了天高云淡季节，又去水饺店吃饭。那个白白净净的小男孩，依然还是在那沙发椅上，不再半躺着了，是端端正正坐在那儿，不玩手机游戏了，在按照他自己的意思画画，桌面上摆着一大盒子彩笔，数了数有两百支呢，就餐的顾客恁怎么喧哗，谁也干扰不了他的兴趣。

男店主说这孩子喜欢画画，就给他买画画用的纸笔，没人教他，想画啥就画啥。便说：“孩子，你能给吃饭的人画画吗？”

他依旧低着头不作声，拿起画板，给人家画了起来，不多时就画了好几张。当然，都是些简简单单的儿童画。

记得有人说过这样的话：好孩子都是夸出来的。是的，在夸奖的氛围下，人都乐意做很多的事情，顺风顺水里做事情不觉得累。尤其是孩子，受到鼓励，兴趣是倍增的。这时候，我逢场作戏夸了几句，看得出，孩子不易觉察地表情里，洋溢出满意萌态。

前几日，再次约了朋友来水饺店，小男孩正在沙发椅上写作业，还是那样旁若无人。为避免影响孩子，我们躲开他的位置，在一边坐下。就餐的顾客们大都散去后，老板夫妇也闲下来跟我们聊，说起天不早了，该让孩子吃饭，女店主瞄一眼还在写作业的孩子，对我们说：“写不完作业他不吃饭。”说着，她拿过一本作业给我们看，“写的作业还挺好呢。”话里带着一种自豪。

接过作业本，上面是铅笔写的拼音字母，字迹端正得别说是个刚上学的孩子，就是大人也找不出几个来，不注意的以为是印在本子上的。据说他老师每次批改作业，都给他打最高分呢！

这次，我彻底否定了自己原来的臆测。好像有个叫海明威的作家，就有站着写作的特殊习惯。看来，这个孩子在抽芽季，在那种环境下，照样能开出绚烂的花，出乎意料。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