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小城小景

辽阔之海

小城小景

高青辽阔之海

早晨出门，天微微发亮，透着点雾雾的感觉，街道路边的商铺大多关着门，只有一些早餐摊，稀稀疏疏，氤氲着香气不断往外冒。鸟儿嘤鸣，风摩擦过树叶，沙沙簌簌， 凉风吹拂，深吸一口气，沉睡了一夜的身体，瞬间被唤醒。阳光划小巷里浓浓的绿意，透过枝叶的罅隙斜斜地倾泻下来，随着人行晃动的肩头，一闪一闪地跳跃着。穿行在早餐的香气氤氲间，听着街道偶尔远远近近的话语亲切，便深知，总有一些东西，不会改变……。刘瑜说：“幸福其实往往比我们所想象的要简单很多，问题在于如果我们不把所有复杂的不幸都给探索经历一遍，不把所有该摔的跤都摔一遍，不把所有的山都给爬一遍，我们就没法相信其实山脚下的那块巴掌大的树荫下就有幸福。”万物刚刚醒来，人间不紧不慢。小镇刚刚醒来，它的面目清朗，街道温柔，烟火鲜活。

每个早晨路过那株核桃树，总想起它的主人一家，略略惆怅。那株核桃树的主人，住在二楼的楼上。店面一楼好像租赁出去了，卷帘门闭着，门上有某某辅导的广告语。原来他们在一楼是夫妻店，卖衣服顺带裁剪缝纫，很是红火，所经手的衣服样式好，衣料好，女主人白静洒脱漂亮高个，男主人黑魆敦厚个子矮一点，但是夫妻搭档无缝无隙，外人看着绝好一双。前几年听说女子病了，得了一种奇怪的病，肌无力，坐上了轮椅。

早晨再次路过时遇见另外的邻居，不禁又想起了这女子，顺便问了一问，她还真知道，说：病得已经很严重了，总是躺着，脖颈僵硬，头几乎不能抬了，喂饭也是打流食。禁不住哀叹，前几年谁人不羡慕这一家？因衣服式样新颖，肥瘦都能对付合适，人来人去，生意络绎不绝。而今，却是另一样光景：正值壮年的两个人，一个倒下去，另一个人什么也干不成，只能陪着喂水喂饭照顾日常，花销怎么来？想来也必是捉襟见肘，日渐艰难。一个女儿，还在读书，也不常见。

见她最后的场景也是前几年的初夏，一个风轻月白的晚上，夫妻两个和个子一样高的女儿一边聊天一边漫步。好像还有一次，是在她家二楼后门连着的后阳台上。这个阳台是平地盖成的车库以及一间楼外的仓库间。她坐在轮椅上，思绪凝重望向北方的天空，大概那时刚刚生病。楼顶上他们一点一点把土搬到楼顶上，种了一架葡萄，见过葡萄一穗穗挂满架，也有石榴树，树上先是红花浴火，后是让人垂涎欲滴的石榴咧嘴露着晶莹的石榴籽，临楼房边上是一些花花草草。在他们的精心装扮改造下，成了一个像模像样的阳台小花园。楼下向东的车库门前南侧便是那株核桃树，树下花椒树相偎相依。

曾是个有趣儿让人羡慕的人家，有手艺，有店铺，生活不是大富大贵却也小康静好。现在很久没有见到他们了，更看不到他们打理花草果树木，他们的家沉寂无声。今年的核桃树上结了不少楞楚楚的青皮核桃果，树桠也疯长出来很多，花椒树上花椒很稀，一个个都是羞涩的青粒子。每一次路过核桃树，便替这家人焦虑，这样的无奈。

无奈蔓延，想起来读木心的《童年随之而去》那种怅怅撼撼。那只越窑的小夗是他最珍爱的，忘记在山上，一船人等着，任性着不走，也要回去拿。因为喜欢念念不忘，拿出来在船弦上清洗，结果泼水顺手扔了出去，再也不见：“有人会捞得的，就是沉了，将来也有人会捞的。只要不碎了就好……这种事以后多着呢！”“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可怕的预言，我的一生中，确实多的是这种事，比越窑的夗，珍贵百倍千倍万倍的物和人，都一一脱手而去，有的甚至是碎了的。”是的呀，这种事多着呢，都说命运背到谷底，也会渐渐好起来的，可是这个美好之家的转机在哪儿呢？木心的这个文字感人至深懂得美好的东西要珍惜，但未必要占有。即使失去，也要以平常心对待。可是，身处其中的人经过多少熬煎才能以平常心对待呢？有些失去，必定是痛彻心扉。

诗人茨维塔耶娃有几句诗，广为流传。她说：“我想和你一起生活，在某个小城，共享无尽的黄昏，和绵绵无绝的钟声。”置身的这个小城有悲欢也有离合，有焦虑，烦躁，失落，也有淡淡的忧伤，以及那些不触及伤痛的诗意和悠闲。

疯子

笔尖的美好，遮不住苍凉。作者的心境，往往被现实击碎。
可怜这一家人。
问好海老师。

辽阔之海

疯子 发表于 2021-5-30 16:15
笔尖的美好，遮不住苍凉。作者的心境，往往被现实击碎。
可怜这一家人。
问好海老师。

问好张老师，世间苍凉一直在。感谢阅读，祝福夏安！

心语留芳

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灾难说来就来，但愿怪病有药可医。
文字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