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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店 赵自鹏
芒种刚过,又经过几场热风的吹拂,这麦田就真地变成了金色的海洋,这曾经安静地近乎于寂寞的村庄也开始热闹起来。
母亲每天都要骑着电三轮到麦田去上几趟儿,有时扶扶被风吹倒了,有时到麦田旁边的空地上抜一把新鲜的蚂蚱菜。 偶尔,有经过的乡邻们和母亲打招呼:“老嫂子,收了这茬麦子就不用再种地了吧。”“是啊,今年感觉这身体不行了,光是走这几步路就气短得厉害,真不能继续种地了。”
母亲去年就和我说过,这两年的身体越来越差了,这村头村尾的二三里只能三轮车代步,要不就得走上一会儿歇一会儿。尤其是冬天,不知是天气冷还是点煤炉子的缘故,总感觉这气管儿憋闷地喘不动,厉害时就只能服用茶碱片来缓解缓解,看来种地是不行了。
见母亲如此,我安慰母亲不种也好,像您这七十好几的种地的也没几个了。您虽然坚持尽量不来讨扰孩子们,我估计乡邻们也看会不过的,或许也笑话孩子们不对了呢。
母亲听过我的话没有太多的表情,其实我知道母亲对于土地的那份感情,是一时半时难以割舍掉的。
对于种地,母亲是村里公认的“一把好手”。当然这“一把好手”盛誉的背后是母亲没日没夜辛勤地付出,和对土地的悉心如孩儿般地照管。别人遛弯儿的时候母亲在田里,别人晌午睡大觉的母亲在田里,当东方天际刚刚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母亲已经在田里了;田地出现干旱的时候,母亲就拉着父亲一同去浇水,庄稼缺了营养变黄时,母亲就及时地买来肥料上上。当然,这田地自然也不辜负主人的一片苦心,每到收获时总是盛得粮囤都冒了尖,母亲更是欣喜万分。
即便是父亲去世这几年,母亲都独自耕种从未停歇。土地在她眼里就是命,她可舍不得那一片的好地都撂了荒。有时母亲说给我们也有借口,比如这庄稼人的身体不活动活动就不行了,比如打来粮食换钱也减轻你们的负担,比如种粮食种菜的你们还能尝尝这家乡味儿。
对于母亲的种种说辞,我虽然无可奈何地答应着,但每一次回到老家见到母亲日益苍老了面容,日渐驼弯的腰背,以及在微风中无助招摇着的一头白发,我的眼泪就又不由自主地落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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