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偷书学生的对话

岭头落雪

因体弱多病，陈校长照顾我，让我管理图书和仪器。这活累虽累，但没有了教学的压力。工作中唯一让我担心的是图书的丢失。几个书架都是开放性的，为了便于学生挑选。
　　这天，有学生来举报，说小梅偷了图书馆里的一本书。这还了得？小小年纪学会偷了，而且是监守自盗！马上叫她来。
　　小梅来了，怯怯的。这是个六年级孩子，个头比我还高。她长得清清秀秀，平日里安安静静的，做事也认真负责，听说学习也很努力。总之，我对她的印象一直不错，这样的女孩怎会干出这种事来呢？作为一个图书小助手，想看书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为什么还去偷？真有点不可思议。
　　“听说你拿了一本图书室的书？”我直截了当地问。小梅点头。
　　“什么书？”
　　“《格林童话》。”
　　“拿去多久了？”
　　“上学期。”
　　“如果同学没发现，你会还来吗？”
　　她看了我一下，垂下眼：“不会！”
　　“记得当初让你们来图书室当小助手时，老师说过的话吗？”
　　“知道。”小梅一直低着头，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重复一下好吗？”
　　“在这里，书可以尽情地看，但千万不能偷。你偷了，同学就看不到这本书了。”她声音小得我都要侧着头才能听得到。
　　“那你怎么还这样做呢？老师选你们来，就是因为你们都是好孩子。所以对你们一百个放心。小助手都偷书了，那些一下课就蜂拥而至来看书、借书的同学，如果想浑水摸鱼，我们还照看得过来吗？这样这图书室不是乱了套了？过不了多久，这上万册书不就没了？”
　　“老师，我……”这一声带哭声的声音，让我心里一颤。不能逼她太紧，否则对她是一种伤害，毕竟是个孩子，能不做错事吗？
　　记得几年前我曾写过一篇《做个麦田守望者》的文章，其中写过这样的话：“这一刻，我觉得我就是那个停下脚步的霍尔顿：有那么一群小孩子，在一大块麦田里做游戏。几千几万个小孩子，附近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大人。我的职务是在那守望，要是有哪个孩子往悬崖边奔来，我就把他捉住——我整天就干这样的事。我无法也不能守着成千上万的孩子，但我一定要守住眼前这几个。”
　　我要让他们健康、活泼地成长；让他们在小小年纪不会学坏，像一棵棵小树苗长成大树，做一个有用的人。
　　“能知错，就是好孩子。”
　　“老师，要罚多少钱，我回家时叫妈妈拿。”
　　“你说呢？”看到她一脸诚实，我又好气又好笑，“以前的老师是双倍罚，还要全校做检讨。”
　　“老师，罚钱可以，不要让我去做检讨好吗？”
　　孩子是有自尊的，惩罚只是一种手段而不是目的。“只要你表现好，老师一切都答应你。”听到这儿她吓得有点惨白的脸暖和了不少。
　　“下星期拿12元来，书本上标价就这么多。表现好了，毕业时来老师这儿拿钱。你还是小孩，不会挣钱。”
　　听到这句话，她的眼睛亮了，这也许是她没想到的结果吧？“谢谢老师，我一定会好好学习……”
　　“记住，永远也不要做傻事！人世纷纭芜杂，有着许多诱惑在等着。”
　　女孩儿要像乡村路旁的素雅野花，怀抱素心，摈弃杂念，才能于疏烟淡雨中、心田阡陌里，芬芳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