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李玉军 于 2016-6-10 20:55 编辑
《那一年,父亲送我到济南》 李玉军 那一年,高考落榜的我一心学一门能安身立命的技术。从收音机里听到济南黄河医学院招生的信息,我求父亲卖掉了十麻袋玉米,又到二姨家借了三百元。从没出过远门的我怀揣八百块钱,要坐汽车转火车到省城济南,心中难免有些胆怯。但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决意自己去。父亲不放心,说啥也要送我,我只好顺从。 那是一个秋后清冷的早晨,父亲和我出了家门。父亲手里提着一只黑皮包,里面盛着娘烙的油饼和一个辣疙瘩咸菜。我跟在父亲身后,肩上扛着化肥袋子盛着的行李。从村外的公路上坐上去辛店的公交车,下车后在临淄火车站买票等车。第一次坐火车,异常兴奋。大约半小时后,从青岛开往济南的火车过来了,我和父亲相跟着通过检票口,进入站台,登上火车。 在车上父亲语重心长地说:“在家千般好,出门一时难。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默默地记在心里。经过四五个小时的颠簸,济南站到了。下车后我开始打听去黄河医学院怎么走,有个好心的大爷热心地说,上了天桥坐车到泺口,下车就是黄河大堤,黄河边上就是这个学校。 我和父亲坐上公交车,很快就到了学校。接待的老师把我们领到缴费注册的办公室,我一摸口袋傻了眼,钱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在哪辆车上,我的钱被小偷摸去了,我竟然毫无知觉。我当时急的搓手跺脚流眼泪,父亲则在一旁叹息。这学我是上不成了,没有学费学校怎能让我上学?我说:“爹,咱回家吧,我再也不学医了,我在家一定好好干活!” 父亲狠狠的抽了一口烟,说:“你留下,三天以后我回来交学费!”他把口袋里零零碎碎的钞票拿出来,清点了一下,留够回家的车费,剩余的塞到我手里。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家中的境况我是清楚的,体弱多病的父亲本来过的日子就捉襟见肘,这次让我把他害苦了。我感到对不住父亲,我恨车上的窃贼,也恨不谙世事的自己。 父亲和学校的领导说明了情况,把我留下,安排好宿舍,独自回家了。三天后,他到学校缴了学费。看着他那本来就瘦弱的身体更加憔悴了,脸上的皱纹如雨后的沟壑,花白稀疏的头发似乎比以前又白了不少。我心里很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最终还是夺眶而出。父亲拍拍我的肩膀说:“人这一生,啥事都能碰上,不能遇到点事就放弃自己的志向!破财免灾,好好学吧,爹回去了!” 我目送父亲走出很远很远,直到再也看不到父亲的背影。父爱如山,二十多年过去了,我时常在无眠的夜晚想起当年父亲送我去济南这件事,如果当时是我自己只身去济南的话,幼稚的我一定会放弃学医回家的,而父亲当年回家后豁出一张老脸,低声下气,不怕遭人白眼,不怕别人冷言冷语,借遍了所有的亲戚朋友,终于再次为我筹齐学费,父亲用他那瘦弱的身躯为儿子托起了明天的希望! 时至今日,多病的父亲早已离我们而去。愿我那苍老的父亲在天堂一切安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