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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棵老枣树 那间茅草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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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9 10:14:1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那棵老枣树  那间茅草屋
                            穆罕默德   唻者布 米德同
  也许都有过这样的感觉吧:不管是人也好,物也好,当他(或它)存在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可是,当他(或它)不在了的时候,随着年代的增长,越发思念起那人,那物。往日的情与景,在脑海里一幕一幕滚动着。
就说老宅子上的老枣树吧,那时也有近百年的树龄了。本来就不大的一个小院子,它的树冠几乎全部覆盖过来;怀抱粗的树干,老皮嶙峋,长得健壮、结实,像铁铸一般,屹立在小院子的中央,就连那细细的树枝都是坚硬的。冬天,寒冷的北风吹来,像风铃, “嘤嘤”作响,显示着它那顽强不倔的性格。
“枣树发芽,麦子露芒;枣树开花,麦子进家。”这是儿时的歌谣,那个“芒”字,因为顺音也罢,押韵也好,而是说成“哇”。老人们都这么说,孩子也自然跟着学,唱得津津有味。在我们当地的树木中,可能数枣树发芽最晚了。在那个年代,它的发芽虽晚,但生长期长,又是一种盼望,盼望着漫长的春荒快快过去,满怀希望的麦季快快来临。
开始,它的各个枝头鼓溜溜地慢慢膨胀,之后便渐渐发青,不几天就长出粗壮的嫩芽来。这时,正是“立夏麦秀齐”的季节。 “小满”过后,暖风吹拂着,热乎乎的阳光照耀着,它已经枝繁叶茂了。只见它强壮的树身之上全是深绿色,两股大树杈左右分开,像两只胳膊伸向天空,尽舞广袖,茂密的枝叶均匀地分布在周围,深情地吸收着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
伴随着采花蜜的蜂儿蝶儿飞来飞去,真的到了“枣树开花,麦子进家”的季节了。起先是三三两两,偶偶尔尔,接着便成群结队。此时只听得整个树上“嗡嗡”响个不停,蜂舞蝶翔,好似大合唱一般。不知过了多久,声音就慢慢的小了,仔细一瞧,发现如小五星似的花萼下,长出了如麦仁大小的东西——开始谢花结枣了。
那时候的人穷,但精神不穷。各生产队的队长们,一露明就沿大街小巷,敲盆打锣,高声呼叫:“干活的,走咧!”村子里的钟声、号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男女社员们,纷纷走出家门,在生产队长的吩咐下,紧张有序的劳动开始了。
田野里,麦浪滚滚,割麦子的人们,挥舞着镰刀,争先恐后地劳动着。汗水浸透了衣服。用毛巾擦一把红红的脸,挺一下累弯了的腰,再继续干下去。麦场上,火辣辣的太阳晒得麦秸秆“咯咯叭叭”直响。几个老头一手执着长长的缰绳,一手握着鞭子,赶着带着笼嘴和捂眼的牛或驴,拉着碌碡“吱吱呦呦”转着圈儿轧麦子。只听“啪!”的一声鞭响,紧接着一声吆喝:“驾!”车把式赶着大马车如一阵旋风似的进场了,车上装得麦个子如小山一样。只见那驾辕的大花马与两匹枣红色的前哨子马,“嘟儿……嘟儿……”地打着响鼻,喘着粗气,“咴儿……咴儿”地发出一声声嘶鸣。麦场里外一片繁忙景象。
好忙的“三夏” (夏收、夏种、夏粮征购)啊!该收的收,该种的种,“公余粮”也交完了。剩下的麦子生产队留点库存外,就该分给公社了。“三者兼顾”嘛!在那时,我村在全“公社”来说,还是个先进单位,土地肥沃,水源条件又好,麦季平均每人壹佰斤的口粮,让外村人都眼馋。可是,说实在的,壹佰斤的毛粮,无论你怎么个吃法,到秋还早呢,到年更早哩!因此,你就得想着法儿凑合着吃吧,不管是什么样瓜瓜菜菜,能吃就行,能治饿就行。 “要节俭闹革命”,这个时候,老枣树可就帮上忙了。
到了农历六月底七月初的时候,枣儿渐渐长大,由青开始发白,蒂部有点红色了。“七月十五红鼻枣”,能吃出点甜味来了。用杆子朝树枝上打几下,落下半瓢来,洗一洗放在锅里,和面条、地瓜干一起煮着吃,还挺知足哩!等枣儿真正成熟的时候,靠下边的也就吃得差不多了。
“七月十五红鼻枣,八月十五打罢了。”熟透的枣儿红彤彤的,在太阳的照射下,熠熠发光。找个会上树的哥儿,爬到树上去,先是扳住大树的树干,使劲地晃动着,枣儿像雨点一样落下来。附近的孩儿们都围拢过来,争着抢着捡地上的枣儿吃。趁着孩儿们只顾拾枣儿的当儿,树上的哥儿悄悄地爬到了另一股树枝上。又是一阵猛晃,急雨似的枣儿落了下来,只砸得树下的孩儿们抱着猫腰,嗷嗷直叫。树上的哥儿只笑得捂着嘴,不敢出声。
打下的枣儿晾晒在箔子上或席子上,干了以后储存起来,等过春节时做年糕用,还是一样美食呢。
记得我上高中的头一年春天,一阵狂风把三间草房上的麦草刮了下来,露着光秃秃的屋顶。父亲是出了名的老实人,又年老多病,愁得只是哭。当面背后不知落了多少泪。那时,村里已经有了砖瓦厂,好多人家都把草房换成瓦房了。父亲挣得“工分”少,平均口粮还吃不上,哪有能力换瓦房!
“大队革命委员会”知道这件事情后,为了“无产阶级”感情和群众观念,决定帮助我家度过年关。大队砖瓦可以先赊给,记在“往来账”上,先把瓦房盖上再说。激动的我父亲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还是只掉眼泪。
砖瓦的问题解决了,下一步就是檩条的事情了。因为简陋的草房每间只有三根檩,要盖成瓦房的话,至少每间屋要加上两条檩,才能承受风的压力。东拼西凑了一阵子,还差两条。父亲望着老枣树的两股大杈,眼里充满了希望而又可惜的神情。怎么办呢?现在只能打它的主意,于是找来木匠把枣树杀掉了。当我放学回家,望着院子里已经修理好的枣木檩条,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瓦房盖起来了,再也不用为下雨刮风而犯愁了。可是,那百年的老枣树,那接济我们渡过粮荒的老枣树啊,却从地面上永远地消失了。
几十年的光景,犹如换了一个人间。对于我们这些从艰苦时代走过来的人,知足感恩之余,免不了对往事的回忆,回忆那个年代的风风雨雨,尤其是那挺拔倔强的老枣树,那低矮破旧的茅草屋。

(文章作者:山东肥城市边家院镇前黄清真寺阿訇)
作者地址:山东肥城市边家院镇前黄清真寺。
电话:13853829591
邮政编码271600

作者简介:穆罕默德   唻者布 米德同,肥城市边院镇前黄清真寺阿訇,已经发表十余篇{首}散文诗歌。
博客:http://blog.sina.com.cn/s/blog_4bbcea0d0102v4vf.html
发表于 2015-11-21 06:02:17 | 显示全部楼层
60后的农村人,都记得的事情。又像回到了儿时。欣赏了。副刊文字2000多字,长了一些,1500字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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