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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李玉军 于 2015-11-27 19:33 编辑
朋友,我们一起走
临淄 /李玉军
前几天下雨,老家的房子漏水了,娘说得找个人修一修。
我驱车回家,查看了情况,打电话给一个搞建筑的朋友。大约半个小时以后,朋友骑着摩托车来了。我俩一起爬上房顶,事先找了一条粗绳子,一头拴住他的腰,另一头拴住我的腰,我们两个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在屋脊的南侧,他爬到屋脊的北侧,找到漏水的地方,他熟练地调整了几页瓦,说保证没问题了。然后他又把五间房的瓦巡视了一遍,该调整的就动手调整了。
从房顶上下来,留他吃饭,他说手头活忙,急匆匆骑上摩托车走了。我站在初冬的小巷中,手里拿着那根捆于我俩腰间的粗绳望他远去。走进家门,放下绳子的一瞬间,我感悟,这哪是一根普通的绳子,它就是我们之间友谊的纽带。
最初认识朋友是在十九岁那年。高考落榜的我跟一个建筑队打工。那一天我们在一个工地上,建的是一处平房,没有吊车,三十公分宽三米半长的楼板靠人抬进房内,然后用大绳往上拔,地面上的人则用木棍往上顶。人们屏住呼吸,用足了力气,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我们大汗淋漓,我明白了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残酷,生存有多艰难。八个人抬一块楼板,自以为身强力壮的我却总是吃不住劲,越吃不住劲重量就越往自己的肩头落。我用了吃奶的力气硬撑了一天,第二天就当了逃兵,去另一个工地干稍微轻松点的活。我给朋友留下的印象就是“软秸子”,他初中毕业就干建筑活,早已练出了硬骨头。
后来我遵从“秀才学医,窗台上摸鸡”的古谚,去省城济南的黄河医学院学医。与朋友相遇是在乡镇医院里,他干活受了伤,我们彼此认出了对方并喊出了名字,久别重逢的惊喜之后,我给他处理了伤口,嘱咐按时换药。后来伤口愈合很好。我让他从后门走,省去了每次两块钱的处理费。那时干建筑一天才八元的工资,他对我很感激,我也顺手帮了一下自己的布衣旧友。
数年后我在镇上开诊所,朋友领着他的妻子来找我。朋友的妻子头上有一个肉瘤,流脓淌水,散发着异味。在村里诊所就医多日不见好转,正值炎炎夏日,感染很严重。我查看了病情,发现这个肉瘤的底根并不粗,采用了结扎疗法。我先给病人用青霉素输液控制感染,然后用缝合线把肉瘤的根部紧紧地捆扎起来。三天后,肉瘤从结扎处脱落。截面光滑,一滴血也没出。正象人们说的,猪八戒割耳朵,既轻快,又凉快。朋友两口子非常满意,灿烂的笑容绽放在我小小的诊所里。我也为能给朋友帮上忙感到欣慰。
朋友再次找我是他家老父亲患了中风。来到后,我检查完毕,说最好到医院做个CT。他说,不用做了,你就权当给自己老爹治,咱弟兄们实诚,来找你就是因为到医院花费大咱扛不住。我明白了,尽管朋友吃苦耐劳,毕竟收入不多。于是我用上最好的药,按最低的价位收费。七天后,他家大爷已经能自己骑自行车到我的诊所治疗。又经过半个月的治疗,病人痊愈。所有的花费也就能抵得上到大医院的检查费用。朋友说,没你的帮忙,这次我就花大了。我说,都是好弟兄们,别说客气话。
朋友的老父亲病愈后几年一直很好,放松了预防。不该吃的也吃,该用的药不用。最终又复发脑血栓,在医院治疗一段时间后落下残疾,我给他针灸数天,效果也不明显。雪上加霜的是,病残之躯又在冬天煤气中毒,又住了一次医院,把朋友搞得焦头烂额。我到他家看望,老人泪眼模糊,说,没听你的话上了大当。我说,好好活着,比啥都好。
屋漏偏逢连阴雨,今年春天,朋友的妻子又得了脑溢血,住院四十多天。我到医院探望,看到自己同龄人被病魔折磨的可怜样子,心生无限感慨。生老病死这自然法则,谁也无法抗拒,我们已经在不愿老的心态下不自觉地走向衰老。朋友一脸沟壑,头发花白,一双眼睛透露出对生活的无奈。我把准备好的钞票放到嫂夫人的枕头下面,朋友淡淡地说,谢了!我摆了摆手,走出空气压抑的病房。我知道,我的帮助对朋友来说是杯水车薪。朋友多年的积蓄在与这场灾难性的疾病抗争中已经所剩无几,人就怕长病,但有时候越是害怕,这无情的病魔越是缠人。
春去秋来,寒冬已至。朋友在嫂夫人生活能自理后又重新走进劳务市场,去为生活打拼。
人生有几多风雨,难得有一个真心的朋友。朋友,让我们一起走!你的苦我也有感触,我陪你就不孤独,我依然是你心灵的归宿,你一直在我心灵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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