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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店:黄丰年
张老汉打吊瓶
博山南部某村的张老汉老两口,虽都年逾八十,但皆身体很不错,即使患病也就是偶尔发个烧,吃几片感冒药就好了。所以一直没有给子女添啥麻烦,费用全是老两口省吃俭用攒下来的。膝下四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已成人,也都当上了爷爷奶奶,姥爷老娘。张老汉老两口去年又当上了太爷爷,太奶奶。
老两口虽然身体不错,没给孩子欠下药费,但这几个孩子却不领情。
张老汉老两口还是住在早前的一口破屋子里,还是上辈分家时的那口,孩儿大了老两口省吃俭用,含辛茹苦给每个儿子盖了一个独院,娶上了媳妇,自己过日子。
他们虽说没有什么大本事,日子也都过得可以。女儿也出嫁邻村。平时兄弟姊妹却很少来往。
即使这样,孩子们平时都把心用到了自家孩子的身上了,很少来关心二老,你靠我,我攀你,没有一个孩子给他老两口一分钱贴补家用。起先老两口身体硬朗时,在自家的责任田里种点小麦、玉米、地瓜之类,并且还种点蔬菜,养着几只鸡,加上各自的农村养老费,一年下来也不向孩子要钱,儿女们也都装聋作哑,老大也不做声,其他几个也都装“日本”。
身体硬朗归硬朗,但年纪不饶人,老两口也都渐渐失去了劳动能力,身体也大不如前。这不冬天来了,老两口经常感冒,这一个好了,那一个又犯了,费用自然就多了。厉害时只得到村卫生所拿几片药,再厉害就打几个小针,稍微缓解也就不再打了,也不吃药了,而是在家里靠着,顺其自然。
这一冬不知怎的,王老汉患病次数多了,吃了几天药,打几个小针仍不见效,就想打个吊瓶,花钱虽然多一点,可是好得快一点。像如这样钱没少花,罪也没少受。于是就与老伴商量:“孩子他娘,我这次患感冒时间长,打了几天针,也吃了不少药,病也没好,医生说让我打几天吊瓶就好了。费用多点不要紧,药费咱先欠着他们,待孩子再给咱几个,或者卖点玉米还上就好了,其实我没有大病,就是粘扯点……”
老伴一听说道:“孩子他爹,我知道你没大病,你想打个吊瓶也好得快,但药费也花得多。你就没看看那几个孩子一个冬天都没到这里问问咱是死是活,不用说长病,就是平时也没有一个擦到这里。你若去打吊瓶,他们知道了还不吃了咱,现在他们一个个都盼着咱早死,他们好图个清净。咱都一把老骨头了,就差一锨土了。咱活的年纪也不小了,我八十二,你八十四了,俗语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来自己去。’……”说完,老两口一阵凄然。
过了一会,老汉憋得喘不过气来,老伴给他捶了捶,咳嗽了几声,吐了几口痰,稍微差了点,继续说:“孩子他娘,我觉着我没有什么大病,还能活几年,到时咱俩一块走,我今天就去找医生打几天吊瓶,好得快。孩子由他们吧,是个懂人活的,他们就来问问……”由于老汉一心想去打吊瓶,老伴心里也疼他,就说:“你去少打一瓶,多拿点药……”
到了第二天,老汉身体有点虚弱,拄着一根棍子,一边咳嗽,一边喘着粗气去村里不远的卫生室。到了那里,医生给把了把脉,很客气地说:“大爷,我早就说让你打几天吊瓶好得快,看样子病有点重了……”顺便拿起听诊器仔细听了听说:“你现在已转成了肺炎,如果不赶快治转成肺心病就麻烦了……”老汉一听,抖动着嘴唇,喘着气说:“我想也是,打几天吊瓶好得快,费用我先欠着你的,到时……”“不要客气,咱先治病再说,再说你是肺炎初期,又没啥大病,打几天就好了,前段你不是好好的嘛。”于是开方配药,在卫生室的简易病床上打了起来。吊瓶一滴一滴地滴着……按处方应该每天打三瓶,连续打三天。
第二天,正打着第二瓶,这时门咣当一下开了,风风火火进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人,脸色铁青,嘴唇抖动,连医生都没看一眼。这不是大爷的小儿子吗?莫不听说他爹得病打吊瓶,前来看望大爷吧。正寻思着,只见老汉的小儿子伸手一把就把老汉的输液管拔了下来,吊瓶晃荡着,手臂上也洇出了血……
老汉一看也没敢说话,抖动着身子艰难地站起,袖子也没来得及穿上,空着的那半根袖管荡悠着,他一只手使劲拄棍子,他唯恐那根打针的臂膊上的血滴了下来,就抬在胸前,叹了一口气,含着泪就颤颤微微地回家了。儿子气呼呼的连看也没看一眼,就走了。
医生一看愕然,只得叹了一口气说:“你看大爷老两口,四五个孩子,连打个吊瓶都这样难,就甭提孝顺不孝顺了……”
老汉回家后,连气带急,病情加重,几个子女佯装不知,四五天后便死去了……
老汉死去,几个儿子按当地习俗,出了一个“隆重”的大殡,个个捶胸顿足哭得死去活来……
2015年11月9日
黄丰年:山东 淄博职业学院教师。 爱好文学写作,喜欢散文、纪实文学、诗歌创作。系淄博市作家协会会员,音乐家协会会员,音乐文学协会会员,在多家报刊媒体发表作品三百七十余篇。专著《金牛山大观》、《绿洲沃土》、《雪落无声》、《金牛山大观》增修版(与丁恩昌先生合作)、《五谷杂粮》、《瑞雪映春》主编或参编多部文史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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