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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8-11 09:3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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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小弥漫 于 2016-8-12 07:36 编辑
(18)她看到一个邀请函,是她读高中时教初中美术的老师,办画展。她想去。中午,买了四个煎包,卖煎包的多送一个,她一次吃掉。这是这个小城的特色面食,她不喜欢韭菜馅,不吃茴香苗馅。填饥,凑合,吃饭,她不讲究。吃饱或者半饱都行。
她不知道看画展会不会遇见那个老师。或者,遇见了,他也已经不认识了。她不需要他认识,去看看,画好的哪个境界了。她这么想。她不懂画,就像不懂她读书时的那些老师们。有没有《寒山拾得图》也不得知。
她喜欢书法。是看,白看。她不会写。大家都在学习写大字的时候,她拉着孩子,本市最大的服装市场里批发来衣服,在自己店里买。孩子最喜欢坐在司机右手边的发动机上。看着前方,他不知道前方是哪里。
那时,她喜欢把各式衣服买好打包后,装在一同来的客车上。午后,在停车场门口等着,要半斤水饺,一碗饺汤,和孩子连吃带喝,吃这天第一顿饭。欢喜着坐车回家,孩子累了,睡一路,她睡半路。晚上又忙着整理衣服上架。
想念那些连轴转的日子,那些各式样的。为此,孩子和她翻脸,嘟着嘴。孩子是一蓬野草。
(19)每天,她都喝绿豆汤,每天晚上熬好,早晨温一下,喝两大碗。中午偶尔喝一碗藕粉。用热水,藕粉清澈透亮,裹着一碗清凉的热气。她不喜欢,常用温水,浑浊,藕灰色,牛饮。
她不知道寒山这个人,就去找,找到唐朝,原来是个很长寿的人,活了一百岁。就因为他叫寒山,她才喜欢。寒山上,清凉舒爽吧。一见如故,就像那些新衣服。
在她没有结婚以前,她喜欢自己裁衣服,做过一次。侄子三月过生日,各家亲戚都攒了三尺、五尺、六尺不等的布,有一块不知谁家送的,白白的底子上是淡淡的粉色小花朵。一大家人分布时,嫂子盯着那块布,二姐盯着那块布。她挤挤,从桌子边上,伸手揪在手里,谁吵都不撒。藏起来,瞅着没人时自己拿出来看。暑假,开始,每天都在研究。那时她不知道有服装设计师。一件样式特别,圆领口,滚了紫罗兰色边,腰间还加了一根飘带,左肩上还有很短暗拉链。穿起来毫无障碍,招摇过市,美了好几年。
母亲是裁缝。她没想也成为裁缝。父亲一直引以为豪,五个孩子都读书到成人。
(20)她还没有结婚以前小段时间里,无所事事。有过一个喜欢她的朋友,不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或者对的时间遇上不对的人,擦肩而过,免不了遗憾。她穿着白色牛仔裤,旗红色小衫子认识了她现在的家人。磕磕绊绊,从此不孤单。
很久她做一个重复的梦。在昆仑附近,有一个监狱,里边有那个杀了公公的女人。公路边有一个看工厂大门的老人,是父亲的舅老爷。小火车哐哐路过,不知道去往哪里。她甚至能窥见监狱里的人,她们悠闲地赶着手中的手工活,也有洗衣服,整齐的晒在铺满绿色草地上。梦醒总是莫名其妙想哭。她躺在阴影里,周围都是光亮亮的。有一个持枪站岗的影子晃得厉害。
长时间沉默。起床,早饭,有啥?眼是熊蛋,手才是好汉。莫问收获,但闻耕耘。是曾国藩说的吧。她不认识曾国藩。清朝落寞官员。她认为大多数官员都是纸老虎。
(21)有一次,她遇见一个官员。在一个破旧的小镇车站候车室。她不知道去往哪里。在一个买旧书的小摊边上溜达,翻看各种盗版书。那个人也在转悠,拿起一本简易《古文观止》翻看。她同时看重。他多看了她一眼,让给了她。
翻开那本书,就有一只鸟儿飞过头顶。书页内一本正经写着:1,正事。2,闲情。3,邂逅。4,空穴来风。5、神经错乱。6,有病吧。
偶尔坐飞机,有云彩擦肩而过。她都看成一朵红云。顶上有阴云,有黑斑。好看的红云飘得最快最远。转眼就是三万五千里,孙悟空的一个筋头云。有一个人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根蓝屁股的大雪茄。谁说过所有外遇既是内遇,她不知道什么叫擦肩回眸。这幅画缩水,暗黄,颓废,一塌糊涂。
(22)她喜欢乡村。白 粉墙高处画着小小的几幅墨笔画。一幅扇面形的,画着一簇兰花;一幅六角形的,画着琴囊宝剑——都是些距离乡村的生活很远的东西,和月亮一样远。也有长方形,经过风吹雨打,看不很清楚了,如同早晨时候天边的微月。淡淡的一块日影,照在寂静的墙壁上,一动也不动。这是她的快乐老家。
空气清新。城市的单调容易让人窒息。乡村空旷的地平线,明亮的阳光,洗空脑子里的水,展开,水滤过的脑子惨淡淡的,还是有点儿惬意。没有人知道这样的场景越来越少,而繁华都在那儿,喧闹都在那儿。日子都这样,无论她在那儿不在那儿。
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不是被杂乱困住,就是被忧伤困住。日子依旧不紧不慢。这让她咬牙。
(23)都在说钓鱼岛,都在说南海,那些岛。这几天又疯传一个不怎么讲理的女子被不讲理的老虎吃掉了。规矩,这真是个事。撞上了,碰瓷了,李白,杜甫遇见了也会是无语凝咽。规矩老老实实呆着,没走远。
美国的航母游离在南海左右。那些蠢蠢欲动的岛屿一定是有的正在活着,有的正在休眠。想这些时,她正在乡下的一株大柳树下。眯着眼傻笑,吃饱撑着了。偶尔想去看看父母的墓碑,青草疯长的厉害。可是那儿没有青草,全是藤蔓葳蕤的庄稼。父母守着这些浓绿的冒出水来的庄稼,也不孤单。偶尔,听见他们骂她,大片的庄稼在私语。她装听不见。
(24)她乡下有个朋友。黑黑的,矮矮的,胖乎乎的,很体面。早都忘记了,是她儿子撞到了她家,同学遇见同学,进了一个封闭圆圈,疯狂对疯狂,一群肥皂泡,飘在空中,不是撞在墙上炸了,就是撞在一起炸了。
她总说,到秋天,不忙了,就好好聊聊。她一定在想城市里的高楼大厦,来来往往的别克大奔。她却想豆地里的小屎瓜。闭着眼,小屎瓜的香弥漫开来。这是一个小秘密。吃的时候总张不大嘴。她从来都没有抵得住诱惑。点规子她也捡来吃,味道比葡萄差的不少。青苦,麻涩,她挖空心思找那点后味。日子的小尾巴拖着,悠长悠长。
好久都没看场酣畅淋漓的电影了。乡村露天,《幸福的黄手帕》多少年了,都老掉了。
(25)有一次,她落在乡村。单调乏味袭上心头,在傍晚溜达的村外,听见邻村音乐响起,不是《斯卡布罗集市》,很铿锵。去了,傻呵呵的。结果大喜,正好赶上西门吹雪风度翩翩遇上陆小凤。
那场雪好大,西门扛着剑很帅,剑光和雪光交织杂一起,亮的人睁不开眼。西门本来能战胜叶孤城。叶孤城最后胜,却死了,都是心死了闹的。小陆看热闹,也被吓住了。叶孤城在决战时黄帝梦、复国梦都破灭了,心里只有决斗,心无旁骛。西门那小子心里的女子成了鬼,心里有鬼自然不能剑人合一。一个心灰想死,一个渴望着活。
聪明人躺在床上,欣赏整个世界。昨天和今天有啥差别,都在细节。生死只在一点心动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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