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一碗乡愁

柴门犬吠

喝一碗乡愁

母亲最喜欢谈那条河
一场突如而至的暴雨使河水暴涨，
将劳作归来的母亲姊妹几个阻挡在河西岸

“水流那么急！”母亲的忧恐还在
她们拼命呼喊……
是河对面邻村几个小伙子趟过河
把她们一个个背过河去
说到此时，母亲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幸福
那时母亲还只是十六七岁的姑娘

今年回家，母亲不再谈那条河
她跟我谈三姨
她说，“小时候，你三姨常常欺负我……”
“她唆使我去别人家的菜地里拔蒜薹卷煎饼……回家你姥姥就骂我。
“你三姨大我几岁，心眼比我多！”母亲的眉头舒展开，笑着
“有一回，你姥姥让我去河边谷地里打麻雀。你三姨却让我藏在大门外的玉米秸堆后面
结果让你姥姥发现了。
你姥姥指着我大鼻子说，‘中午饭没有你的。’
娘说完开心地笑起来。
去年春上，三姨就已经过世了。

今年初一，堂兄弟来拜年
我们不谈工作、不谈家庭、更不谈理想
我们谈小时候去淄河里捉螃蟹、去西湾里学游泳、
去北沟里捉蛐蛐、去山坡上放火……
我拽着三堂弟的胳膊说，“小时候，你三天两头滚北沟里，背上来后总是安然无恙！命大啊……”
二堂弟一时心血来潮，弯腰搬起三堂弟的屁股做扒裤子状，“这家伙还两个屁眼哩！你们忘了？”话音刚落，众人哄然。三堂弟弄个大红脸。
其实，三堂弟和二堂弟是亲兄弟。
大年初一，我们没有喝酒
只喝乡愁

2017/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