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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辽阔之海 于 2017-10-7 12:08 编辑
近日,读到一篇很好的文字,是写苏轼的。作者是祝勇,很佩服这个人,故宫文物研究文员,作家,导演。“我相信世界是一天一天往好里去的”。是的,这个句话恰合我意。“假如一个人无法改变置身的时代,那就不如改变自己——不是让自己屈从于时代,而是从这个世界里超越。”他写苏轼做到了,苏轼经历了痛苦和磨难之后,一点一点地脱胎换骨的。“像苏轼这样仅次于上帝的人,在历史中果然成了绝版,徒留我们这些庸碌之徒,站在自己的时代里,发出千年一叹……”
狄更斯在《双城记》里曾经说过:最好的时代,也恰是最坏的时代。这个时代有很多很多不如意值得抱怨。有些事情也难分好坏,每个人都拼命活在自己的成就里,可是,却也正是拼命用自己的成就去篡改和毁灭大自然的成就,而忘记了自己也是大自然的一部分。
很多的作家对这个时代也失去了信心。在儒家知识分子心里最好的时代不是现在不是将来,而是过去。历史一路过来,宋朝也算得上最好的时代,但对苏轼来说却是最糟糕的时代。
浮华之世上,人心不如鬼。苏轼经历过仕途的一次次波折后,终于知道了大宋政坛的深浅。那深度,是牢狱的深度。黑暗,陡峭,寒冷。他一生命运的最低点,自黄州开始,那是一片萧索之地,却有了东坡居士,却有了《寒食帖》,《寒食帖》是时代强加在苏轼身上的最真实的疼痛,读罢此帖,即使经过了九百多年的时光,针刺般的疼痛依然会在瞬间击穿我们的内心,更不用说那一横一竖笔墨中那些疼痛拉长的音符里隐匿着悠长的叹息。
在苏轼,或者说在黄州还不算最糟,他的二十六岁的朝云死在惠州,后白发人又发配到儋州,身边除了最小的儿子陪伴,连一本书都找不到,只有无边的苦寂和孤独。他所置身的时代是最坏的时代。苏轼的《寒食帖》里,有他尖锐的疼痛,却没有他点滴的抱怨。他知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豪放不是做出来了的,而是炼狱里练出来的。他有猪肉松到东坡肉,他眼里只有云起云落,月白风清。对于一切厄运,他都能“勇敢而有风度地忍受。”现代诗人顾城曾经说过的:人可生如蚁而美如神。苏东坡做到了。他的帖,他的文,他的绘画,不为时空所阻,却在千万人的心头回旋。
美丰仪。这是好词,不是琅琊榜里的梅长苏、萧景琰,而是真实历史中的苏轼,苏澈,秦观,米芾,不仅是肉身之美还有人格之美,那是一种从红尘万丈中超拔出来的美。苏轼敬天敬地敬物敬人,也敬自我,在孤独中与世界对话,将思念与感伤,快乐与凄凉,生命中不能承受但必须承受的轻和重,都化成一池碎萍,二分尘土,雨晴云梦,明月风袅,这一切都留在他的艺术里,他相信没有完美无缺的彼岸,只有良莠交织的现实。
王安石说:“不知更几百年,方有如此人物”,很是。读祝勇的“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以此随笔录。
小众们失落的不必失落,得意的更需得意,随意而为而活自己,足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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