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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云止于水 于 2017-11-24 19:42 编辑
风中的老人
淄川 玉静心明
早晨上班,行人大都穿上了厚厚的冬衣。电动车速不快,穿越嗖嗖冷风,还是禁不住寒气侵袭,真后悔穿的单薄。尚未僵化的手脚,来了个紧急制动,把冲锋衣帽子拉紧,将红色的宽丝巾在颈上缠两圈,系好,复前行。
行至孝水路路口,等红灯。斑马线,礼让行人时,无意间看到有个步履蹒跚的老人。乍看一眼,灰黑的衣衫,围一条褐色方巾。她佝偻着身子在垃圾桶边捡拾弃物,把挑出的纸壳,塑料,泡沫之类,装入备好的编织袋里。绿灯亮起,匆匆而过时,瞥了一眼,她身侧有一辆小推车,编织袋里鼓鼓囊囊。拐往没有红绿灯的小路,车速慢下来,见过的一幕却在心头缠绕。一个老妇人,靠捡拾这些琐碎度日月,猜想,她一定是起了个大早,或许,人们还在睡梦里的时候,她已在垃圾桶里翻找属于自己的东西。既然是人们丢弃的垃圾,价值几何?那一双孱弱的手,找寻的是属于自己的人生。她是谁家的老人?又住在哪里?
原先上班途中,也曾遇见过她。她身材不高,七十多岁的样子,面容清瘦,推着她的小推车,闪现于晨光微曦里,那沧桑的身影让人感到一丝苦辛。以至于遇见她,心有戚戚,就有给予她一点什么的闪念。又想,即使存了心要给她东西,也不一定再遇见。那些闪念随日子的琐屑走远。
那天下午,去朋友家小聚,两人边说话便动手包饺子。我俩邻村,自上初中就交好,友情一直延续到现在。很久不见,我们聊了很多。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除了尽力也有很多无奈。说着话,饺子出锅。她先盛满两盘,趁热给婆婆送去。然后,告诉我,老人前段时间才从医院回来,身体还在恢复中,身边一时半会也离不了人照应。又说,老人家一生拉扯孩子不易,每每有所照料,还总爱在邻居面前谝谝,说孩子们怎样孝顺。在农村,老人大多没有社会保障,需要花钱,儿女就是存折。遇到条件好的,自是没的说,若是碰上没钱又不论理的子女,老人也是颇受难为。
想起自己,父母在时还能常回家看看,给他们带点吃的,买点穿的,帮他们做些家务。如今,父母已仙逝,抬脚却没地方可去。看见别人回娘家,心里很是羡慕。那些温暖的回忆就成了梦中影像。父母往生,人生归途显见,不免感慨。
临别,发小觉得无它可赠,还是实惠点好,又煮了一锅饺子,稍事一凉,装在一个塑料盒里,让我当做早餐。
拎着心意,拐出村口,蓦然又见那个拾荒老人身影。定定神,捋一捋纷乱的思绪,是她,佝偻的身态,灰黑的衣衫,头戴一条褐色方巾,瘦小的身材,没错。
冬日的傍晚可有一缕暖阳?太阳垂垂落下去,很快就寒意袭人。看她单薄的衣衫,默然凄怆。行至老人近前,话语不由自主:“大姨,这是一盒饺子,还是热的,能送给你吗?”。心里有忐忑,唯恐接下来风云突变。老人抬起头,环视一下四周,确定是在跟她说话。事实上,寒风吹过的路上,并没有其他人。她满是褶皱的脸有点迟疑,见我是个女的,料也没什么恶意,继而转为信任。自言自语着:“……这么好吃的东西,……哎呀……哎呀……”。她双手在衣襟上抹了两把,颤颤嗦嗦接过饭盒,眼里似有薄雾涌起。
不知老人经历了怎样的颠沛流离,致使生活无常以拾荒为生。单位附近工业园区的垃圾场,该是她常常光顾的地方吧?她这样的年龄,该是含饴弄孙尽享天伦。可她,却在冷冷的风中,用自己孱弱的力量,维护着生命的自尊,维系着最基本的生存。
骑车离开老人,却没有感到快乐。心里除了悲悯,还有对拾荒老人的一份担忧。寒风中,谁在等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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