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本帖最后由 云止于水 于 2019-5-14 14:44 编辑
父亲的梦想
博山 云止于水
一条穿越乡村的河流把村庄分为南北两片，溪水潺湲，不改旧时清波，而河流上的土路、房屋、饮食百物似乎还有原来的影子，却再也不是那些岁月的清淡和艰难。
乡村山路上，爹推着小铁车，车上封着四五个尼龙袋，每个袋子都装满了玉米，口用细绳子扎得结结实实，爹弓着背，颤颤巍巍推起车子，身体自由摇摆了几下，才稳住。半小时的路程，下坡路还好，使好车闸，慢慢下行，若遇到上坡，得使劲弓着身子，两手和身体一起用力，才能够把车推上去。幸好，空车来时是上坡路，载着粮食回家时，是下坡路。纵是如此，每到收获的季节，把粮食运回家，就成了大问题。推车人常常是汗流浃背，山风清凉，一次次吹干了脸上的汗水。歇下来时，常常累得腰酸背痛。
岁月悠长。后来爹得了一个换下来的摩托车，嗡嗡嗡，爹居然开着摩托车上坡了。从前，爹和娘步行，一前一后。而后，是娘坐在摩托车后面，一路呼啸来去，有时候，收的菜啊什么的就封在车座上，似乎不费力气就一路跟着回家了。到了中午，想回家，打着火，一阵风般就到了。因为我在家附近上班，每个中午，一到十一点半左右，爹娘就收拾好劳作的工具，往家赶了。每个中午，骑单车回家，总会看到木门打开着，有饭菜的清香远远溢出来。
饭桌上。爹吃着花生，看着我，笑着说：“我想有一天能够开上个三轮车，玉米啊，地瓜啊，花生啊，收了后，放在车上，咣当咣当一趟就拉回家了。”我笑他：“别做梦了，都这么大年纪了。”那时，爹都六十多岁了，若有正式工作，早就退休享清福了。而作为农民的父亲，他似乎一生都离不开劳作。我看他一脸神往，满是梦想的样子，不觉笑起来。有梦想的人总是幸福的。
不几年，父亲用他辛勤劳作积攒的钱买了一辆三轮车，简单学习驾驶后，从家里到黄土垵的路上，竟开着那一辆枣红的三轮车来去自如了。娘坐在车兜里，抓着车上的护栏，风吹着她稀疏的花白头发，一路奔驰。
收玉米了，穿行在玉米地里，掰下一个个玉米，扔成一大堆，还是用袋子装满，用绳子把口扎得结结实实，爹扛着一袋玉米，放在停在路边的车厢里，一车厢能装好多袋子。最初是直接把玉米收起来，倒进去，等和车厢同样高度时，再往上放袋子。一上午的劳作，开着车就把收获的东西一起带回去了。家里的院子中堆满了山一样的玉米垛。
曾经，村庄都是土路。不下雨还好，一到阴雨连绵的日子，就害怕出门，脚踩在泥泞中，满鞋子都沾满了泥土，走着走着常常脚就沉重地迈不动步子了。小推车碾过，路上留下长长的、深深的一道车辙，像是艰辛的岁月，无边无际。
不知哪一天，村里要修路了，搅拌机、碎石子、水泥等都是国家免费提供，村人只要出工出力就好了。爹率领这附近的居民，大干起来。十几天的功夫，一条条街巷，瞬间干净明亮起来，而我却感叹墙角也没有留下一些空隙，让那些花花草草可以在路边摇曳出春日的清新和夏日的葳蕤。我在院墙外栽种的紫丁香被陈埋在了暗无天日的水泥之下，那些不屈的根系和枝干不知哪一天才可以重见天日。我希望，在修路的同时，能够兼顾到那些无用的但是美丽的，颐养身心的植物。
不过，下雨的日子，不再有泥泞，穿一双拖鞋出门，也是干干净净的。偶有砂砾，也是洁净的。有四通八达的路途，甚至通往山坡的路也变成了可以通车的马路。在草木庄稼之间，一条条灰白的水泥路蜿蜒延伸，远远望去如一条条轻纱的飘带。
出行如此方便快捷和美好。万事万物总是有利有弊，它的好处胜过了带来的苦恼，我慢慢原谅了那些不生草色的地方，河边，山上，田野，皆是生生不息的草木，只要你愿意出门，不出百米就会看到草色碧青，听到溪水潺湲。
水，是万物之源。人离开了水是无法生存的。
我所居住的村庄，饮水来自一口深井。幼年时，在老家住时，爹娘每日去井里挑水，用一根扁担，挑着两个水桶，吱吱呀呀的穿过街巷，过桥，去河边的井里打水。放下扁担，用扁担钩住水桶的系子，慢慢沉入井里，使劲一歪，井里的水汩汩而入，慢慢沉下去，满了，再左右手交换着，一点点把扁担拔出来，到水井口，伸手一抓系子，提上来。等两桶水都灌满了，弯下身子，挑着水，颤颤巍巍地走回去，清澈、甘甜的水在水桶了晃动着，跳跃着，洒得一路都是水落入泥中的声音。清晨和黄昏，朝阳和暮色映在水中，粼粼的水波，银色的，橘红的，那么美好。到家后，把水倒入大瓮中，烧水、做饭，诸般功用。最艰难的是冬天，水井上满是冰，拔上来的水溅下来，人多了，井台上变得又滑又险，打水时一定要小心翼翼。
后来搬了家。在村边，不知谁引起来的头。我们都去河边的一个小泉子那儿汲水，走过漫长的田间小路，顺着曲曲折折的羊肠小道，踏着石头走过河流，去山边的泉子舀水。泉水冬暖夏凉，隆冬时节也不结冰，过冰层厚厚的河流，这泉眼兀自氤氲着热气。我从可以担两瓢水就开始挑水了，好的是没有技术，不像去井里汲水，需要歪倒水桶、下沉、灌满、上提，这些动作对于幼年的我来说无异于登天之难。
岁月绵延。不知从哪一天，爹和村里一些人集资在山中开了一个大水池，一直把水管顺下来，按上开关。一打开开关，清清的流水哗啦啦淌出来，接一根水管，就可以直接把水到水瓮里了。终于不用挑水了，那些扁担吱吱呀呀，水花四溅的日子，像是黑白照片封存在心底。长年不用的井水，依然清凉，偶尔水停了，人们还会挑一根扁担，去担一担水，像是重新走进古老的岁月。后来，听人说，不知谁家的羊掉到水井里了，人们嫌弃水脏了，即使暂时停水了，也有别处去汲水。那口古井真正寂寞下去，石头的井壁，竟生了青苔，水很深，很凉，很幽静，有深不见底的寂寞。
后来，村书记和手下的人为全村人都打通了水路，每一户村民家里，一打开水管，水就汩汩流淌出来，饮水，洗衣，甚至浇地，都可。最近这几年，家家户户按上了太阳能，不用交费，不用担心水源问题。深秋都有滚热的水从热水器中流出来，洗却了一身的疲惫。
又是春日，万物复苏，一年之计开始，散学后，看到爹就在家门口北边的地里耕地，急忙跑了去看，一大片土地，重新耕作翻新，散发着泥土好闻的气息。爹扶着耕地的机器，突突突突地响着，在碧蓝的天空下，看着父亲的身影，不禁热泪盈眶。曾经，每一寸土地都是用撅头一撅一撅刨出来的，而今这些年，他也实现了这样的改变。
父亲一介平民，而今已是七十岁，却有不老的梦想，用勤劳和双手创造着美好的生活。在修路和修水池中，他都是一人在前，负责施工和人员的调度，质量的把关等。他默默无闻，却值得我仰望和敬慕，他的梦想和中国梦、新时代紧密联系在一起。年近七十岁的父亲，每日还开着他的三轮车，和母亲奔驰在乡村的大路上，劳作在这片土地上。
道路阔兮，通四方，山水清兮，润山乡，车声扎扎兮，载梦想，载着父老乡亲，载着爹娘，载着一代又一代人的梦想。感谢这个时代，让每一个梦想到生出翅膀，可以飞越，可以抵达！
注：任务之一。终于完成。“中国梦·新时代·祖国颂”百姓宣讲。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
-
|
窥视卡
雷达卡
发表于 2019-5-13 15:47:54
提升卡
置顶卡
沉默卡
喧嚣卡
变色卡
千斤顶
显身卡
发表于 2019-5-13 16:34: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