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花飘（小小说）

巩本勇

芦花飘
巩本勇

       一片片洁白的芦花，风吹花动，此起彼伏。看一场芦花的盛开，没多久就到了收割芦苇的日头。
       约小伙子的是他从小长大的同学，住一个村。他们村的名字也好听，叫花沟，看来这里是水润草木，花开四季。女人的名字叫秋燕，22岁，娉婷袅娜，温文尔雅。她高中毕业后，在镇上的邮电支局做了一名临时工。小伙子叫牛小梁，和秋燕同岁，但比她大了两个月零六天。小梁在村南边的责任里种了个果园，一年四季，辛辛苦苦。楚楚动人的秋燕，一般男人看见都会心动，可是每当她端坐在小梁的面前，小梁总是傻乎乎地一副狼狈相。
       秋燕说，明天周日，不忙的话，咱去县城的影院看场电影？小梁说，可以呀。连句哄拍女人的话都没有。
       周日上午，小梁擦了擦刚买了不久的摩托车，带着秋燕直奔县城。到了县城，小梁说先去新华书店看看，秋燕便随他去了。不料他一头扎进书店，开始找想要的书。泡了半晌，他好不容易找到一本关于苹果树栽植和管理技术的书。他拿着书乐滋滋的走出书店，这才发现秋燕不见了，只好骑摩托车到处找。过了午饭的点，没办法，便回到花沟村。小梁给自己壮胆径直朝秋燕的家中走去，秋燕正在给瘫痪的爹洗脚。见到他，秋燕生气地说，你和你的苹果树看电影去吧。小梁傻乎乎地一笑了之。
       秋燕这次邀请小梁看电影，主要是说一件事，让他帮忙把自家的2亩芦苇割掉。原来，秋燕的弟弟当兵去新疆的第二年冬天，不幸的事情发生了。一天，秋燕爹在建筑队上装运架杆时，绳子突然断裂，从车顶上摔了下来。经过抢救，命虽然保住了，但从此卧床不起，重担一下子落在了她和母亲的身上。邻居亲友们见状，劝她写信让弟弟回来，秋燕说，谁家没个困难，要是所有的家庭都让孩子回家，谁来保家卫国？话虽这么说，可她心里明白，自己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白天上班，她得好好干呀，自己的这份工作来之不易，不能失去。不论是早下班还是休息日，她都是帮着娘侍弄家里的2亩旱地和2亩水地。去年麦收，她亲眼看到，有腰疼病的娘疼得直不起腰来，娘就跪在地上割麦，一沟、两沟……腿上渗出了血。这让秋燕既心疼又难过。
        芦花飘，飞满天。转眼就立冬开镰割苇，看着家家户户都上阵了，秋燕非常着急。但是心爱的人整天不是泡在苹果园里就是往县城跑，她实在不好张嘴。实在没办法，找到了在镇上干家具厂的高中同学朱立。朱立是和她是在一块读高中时认识的，秋燕人见人爱，朱立也曾向她求爱过，可她心里只有小梁，一直没有答应。朱立的父亲是个包工头，趁钱的主儿。朱立不再上学后，他的父亲就在镇上给他投资建了一个家具厂历练，生意还算红火。见秋燕来，朱立高兴地让她进屋。
       朱立问，你咋有空来？秋燕说，我咋就不能来？朱立赶忙回答，说的是，你最应该来。秋燕腼腆地说，我今天来找你有事帮忙。朱立高兴地说，啥事啊？只要我办得了，绝对没问题。秋燕说，家中割苇子实在没人手。朱立说，我当啥事呢，包在我身上了。我从厂里找几个人，一天的事。
       秋燕说定好了那就明天一早割。她说了声谢谢起身往外走，送她到厂门口，朱立含情脉脉，摘不下眼来。
       秋燕回到家中，母亲说，今年的芦苇长势好，行情也好，肯定能卖个好价钱。你歇歇，咱娘俩下午就下坡。秋燕说，娘，不用，我找人帮忙给咱割。娘问，是小牛吗？这孩子忙忙的，你好意思找人家。秋燕说，你就别管了。
       中午吃完饭，秋燕拿着镰刀往北坡的芦苇地走去。明天，朱立带人来帮家里割芦苇，她得把地界的边子割出来，省得割乱了，让地邻找算。到了北坡的芦苇地，她看到村民们将芦苇割掉，开始一捆一捆的装上小船往回运。没走多久，远远望去，她看到一个人挥舞着镰刀好像是在收割自家的芦苇。这个人她再也熟悉不过了，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那个人跟前说，你来咋不吱一声？他说，今年大伙开镰早，不早来，让地邻多割了去咋办？
       她看着眼前那一片一直闪耀在心里的芦苇荡，让自己热泪盈眶……她急忙掏出毛巾说，擦把脸，歇歇再割。她拿起暖壶给他倒上水，挨在一起坐下来。
       你爱我吗？她问。 爱呀，打心眼里爱。他搓着手回答着。那你咋爱我？她又问。他战战兢兢地说，使劲爱呗，爱归爱，可我这一辈子不会挣好多的钱，会让你受苦的。她笑笑说，如果我把钱看得那么重要，我就不选择你了。
       他懂了。此时此刻，小梁和秋燕站在冷飕飕的风中紧紧地抱在一起，他们的耳畔响起了那首《芦花美》：芦花白，芦花美，花絮满天飞。千丝万缕意绵绵，路上彩云追，追过山，追过水，花飞为了谁。大雁成行人成对，相思花为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