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与狗

美丽心情

张店    赵自鹏
不得不说，在熙熙攘攘的早市里，这一人一车一狗，的确是一道不同寻常且又再平常不过的风景。
人是靠乞讨为生的乞丐。终日里一脸的冷漠，是那种见惯了人世间冷冷暖暖却依然处惊不变的表情。穿着一身旧了的衣衫，下半身的裤子也因为残缺着一条腿且经常贴地行走的缘故，显得既脏又破烂不堪。还算完整的一条右腿一副伤痕累累的样子，和一同裸露在晨光里的皮肤一样，闪耀着一抹古铜色儿的油光。一双拖鞋，右脚一只，另一只套在右手上做为辅助前行的工具，左手则拖着身边的小车委蛇前行着。
小车虽然是一辆普通的小行李车，但乞丐布置得可是相当周全细致。车子的前面放置着一个褪了色的红色的水桶，是供人们施舍零钱用的。如果你出门忘带零钱了也不要紧，这行李车的车把上还贴着醒目的二维码呢。二维码的下边放置着一个黑色的音箱，周而复始地播放着一首凄婉的歌。
狗是乞丐的狗，是一只普通的家养柴狗，体形不算大，整日里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它或立于乞丐的前面，左顾右盼上一会儿，好像在看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看，即便看到人家的宠物狗蹦蹦跳跳地叫喊着跑过来，也没有过多地慌张与惊讶；或平躺于乞丐的身后，有时竟是嚣张地四肢都伸将开来，全然不在乎来往的车辆和行人的穿梭不停，依然如自己的主人一般，保持着我行我素的固有姿势，倒叫行人还得让它三分不可。
偶尔有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颤颤巍巍跑过来，一边口里不停念叨着乞丐的不幸，一边将手中紧紧捏着的一张拾元纸币放进红水桶里，换的个面无表情地点头致谢的同时，那狗子也随之向上翻翻眼睛摇两下尾巴作罢了。
偶尔有个身体虚胖的老汉气势汹汹地指着乞丐大喊着，无外乎就是“你生活困难为什么不去找政府”、“收容所有吃有喝的你又嫌不自由”、“你在这里只知哄骗善良人的钱财”等等类似的话语。对此，乞丐的脸上依然没有半点愠色，和没听见一样儿继续缓慢前行着，那狗儿也依旧附和着主人见怪不怪地默不作声。
这一人一车一狗具体从哪里来，晚上究竟又是到哪里去，这里的居民和商贩们都不知道。他们唯一了解到的是，这乞丐从来不主动讨要任何东西，和从前抱着你的腿强行讨取的方式不同，你愿意给就给，不愿意也没有丝毫的勉强；乞丐的这条狗也从来不扰民，更没有伤害过往的行人，也是随了自家主人的习性。
人头攒动的早市里，人们都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卖菜卖水果的小商贩们忙着招呼自己的生意，采买者忙着挑选自己中意的新鲜果蔬卖早点的一刻也停不下手中的活计儿。
一个经常来早市摆摊卖百合片的小摊前，几个老女人联合组成一个表演团队，摊主不断吆喝鼓吹着自己卖品的各种妙处，另外几个则是相互衬托附和着，一边照本宣科地说着摊主产品是如何地好，怂恿着毫不知情的人抓紧购买，一边又不分优劣地装上一大袋子急匆匆地离开，但见购买者离去便又悄悄回来将所装物品一股脑地放下。只要早市不收市就一直如此表演下去，没有半点的脸红心跳和愧疚的感觉。
开车的上班族无可奈何地被围在道路中间，偶尔心急地摁几下喇叭，断不了招惹着路人一阵的白眼，甚至相互不满地回怼几句，拥挤的情势仍没有一丝地好转。
倒是这一人一车一狗前进的道路，一会儿是合了开，一会儿又聚合在一起，宛如舞台上千手观音的表演一般，慢慢地融入到那渐白的太阳的光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