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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约香山
李福源
香山之香,看得见亦摸得着。站在山脚下,春日和煦的阳光柔柔地照在身上,让人产生一种懒散的舒服。脚下,不知名的花草正蓬勃地生长,红的黄的花开得娇艳,长的短的草绿得油嫩;俯下身来,新鲜的青草味混合着明媚的阳光,丝丝缕缕的,逗引地人鼻子发痒。“春草如有情,山中尚含绿”。抬头远望,郁郁葱葱的树木用新鲜的嫩叶把香山打扮得焕然一新;微风拂过,叶的清香,花的芳香,茶的暗香,松的幽香,在谷底清溪的调配下,轻轻柔柔交织在一起,深吸一口,顿感身心通泰,使人有物我两忘之感。春草霏霏,明媚如织;山林朗润,岚光晴气;莺声鸟韵,催起哄然。未入香山之怀抱,已为其奇绝之景所倾倒。
整理行装,开始登山,甫近山体,顿觉温热尽消,清新之气扑面而来。两面碧树参天,翠黛临阶,山风暗生,吹流衣袂;谷底流水潺潺,清可漱齿,满眼深浅色,尽在清波中;时有一片两片落花打着旋儿漂在水面上,又被溪水拱拥着起伏前行,渐行渐远,终至不见。沿溪流溯望,“道由白云尽,春与青溪长”,葱翠的树木覆盖了整个香山,阳光透过斑驳的嫩叶照射在红花绿草上,一切都是那么生机盎然。脚步声扰乱了这里的清净,不知名的小虫从脚下仓皇而逃,草丛里、树枝上也会冷不丁扑棱飞起一只小鸟,边叫边飞远。“芳树无人花自落,春山一路鸟空啼”,一千多年前古人的游山即景,竟能跨越时间空间的局限,如此完整的复制到我们面前,不由不感叹造化之神奇。
从槐花谷出来,南行稍许,即到九天大峡谷。大峡谷自龙尾湖始,蜿蜒而上,直至天上人家,长约十公里。仰望四周,山石嵯峨,诸峰崚嶒,有扑面之感;时有山泉从两石间涌出,其喷也珠,其泻也练,落到石上,四溅开来,如飞雪碎玉。转弯忽见一木栈道,大约年久失修,已多有残损,但与古树藤萝、飞泉流瀑竟完美融合到一起,丝毫不显突兀。周围草色遍溪,花风通驿,蜻蜓展翅,高高低低飞;蝴蝶迷香,浅浅深深尝,煞是喜人。不觉间竟登至钧天峡。鹢首徐回,看两大峡谷交汇而成的“二龙戏珠”,蔚为壮观;极目远眺,山体脊线跌宕起伏,远远铺排开去,似腾蛟舞动,荦荦大观;下视谷底,但见峡谷幽深,峭壁如削,云雾缭绕。古人云:山非高峻不佳,不远城市不佳,不近林木不佳,无流泉不佳。此香山之谓也!
一路前行,终于来到了天上人家——一个居于山巅的古村落,原名王石门村,是山东海拔最高的村。山顶上,高高低低的房屋依山势而建,每间房子都带一个独立的小院,红瓦白墙,覆以水泥场院,掩映在葱郁的树林中,看起来极似世外之所。入山采药,临水捕鱼,绿树阴中鸟道;扫石弹琴,卷帘看鹤,白云深处人家;王石门村与此意境颇有几分相似。漫步村中,鸡鸭迈着方步怡然自得散步,黄狗懒洋洋趴在地上,任由几个圆滚滚的小家伙在它身上盘弄。散履闲行,看白云漫留;披襟兀坐,听飞鸟婉转,一切都安详地似幅年代久远的水墨画。
香山之巅,有祠,有行宫,有碑刻数块;其一碑文记载:“香草尽馥且多香菌,香山之名,殆以是欤。”又一碑文记载:“山行里许村落毗连,石泉倾泻,树木隐翳,人家均在花业中,胜地也。”前文此香山之名谓,后文摹香山之秀境,至此方知香山之来历。或曰,香山之香,名不虚传,以松、槐、果、花等“十大香”为主,四季花香不断,静谧清新。昔人有花中十友,今香山有山中十香,相映成趣;而“十香”较之“十友”,则如牡丹之于野花,内涵愈加丰满,意境愈加广阔。
山巅席地而坐,远望沂蒙泰岱,诸峰巍巍峻极;俯瞰林海草原,花树竞相斗艳;清潭映照,香吹千峰;耀足清流,芹香飞涧。尝有日,坐一蒲团,燃一红烛,看疏篱细雨,赏老树斜风;任他道上红尘江中白浪,花间明月松下凉风,都不及此间半日闲。
时间已是不早,回首西望,落日衔金,映照着此间千山万壑,顿觉万物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
手抚古柏,仰视白云,山空鸟语,悠然自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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