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辽阔之海 于 2017-7-16 08:04 编辑
小娥(十二)
那一夜,我和小娥姐都失眠了。小娥姐就一直说,一直说,读书上学时都有好多男孩子喜欢她,直到认识大先生还和现在你小瑞一样单纯,认识了大先生后,好多事都变了。没想结婚就稀里糊涂结了,没想生孩子也生了,结了婚更没想离婚,结果真离了。一个从不服输的人,一节一节败退下来,也不怨谁,都怪自己太随和,没心机。每一次要重新开始了,就会又一轮打击,老妈虽然大嗓门,可却是她的眼睛珠心肝肺,离婚后,她一直唉声叹气。脑溢血啊,都是她心里没空,着急的,自己是罪人,还没缓过劲儿,老爸又走了,他们是看着自己伤心,看不到希望,自己都把自己放弃了。他们心里的疼比她自己还要疼百倍。
小娥姐说:“我是个罪人!对不起小乐,对不起父母!”
也说了好多别人的事,哪个人伤害了她,哪个人对她好。还说了原来经理的许多事,说到最后,还是说谁也不怪,都怨她自己太单纯太任性。
在我还没有来上班之前,她说她早就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狐狸精了。
“不说了,都过去了,我要好好活,不让我活好的,我也不会让他们活好!”“小瑞,我给你唱首歌吧?”“嗯,唱吧……”|
不知啥时候我睡了过去。早晨醒来时,小娥姐走了,三道门从外面都拉紧了,小乐还在。我开门走出来时,小娥姐出栅栏门直到通大路上,通到烧饼铺,以及通到我们厅堂门口的雪都扫了。还不到上班的点,小娥姐又过来抱走了小乐,叮嘱我“小瑞,我和你说的也别对谁说,我说过了,心里也不堵了。有人问你,你就说抱了小乐来作伴。”
有千言万语堵在喉结,我只是点头,小娥姐拿我是知己的!想到这里,胃里一道酸酸的热流反涌到嗓子眼,张嘴就要吐出来,我使劲儿憋着,憋着,鼻子眼睛里都鼓满了。
这一天,大师兄来得最晚,到班上时差不多中午饭了。他家最远在乡下,经理、二师兄、大姐都住在小城里,围着小城跑一圈也不过个把小时。大家把门前的,门后的,仓库、厨房等旮旯里的雪清扫成一坨坨的,要等沉实了,用小铁车推出去。整个上午除了扫雪,就是站站立立。雪得到来,好像把昨天前天所有旧事都掩埋了。天虽然冷,空气却清冽了,街道上每个店铺前都有哈着热气扫雪的人。勤奋的人们把一整张不着边际的大白棉被圈了一小个圆洞一个圆洞的,到中午也只是掀起来一角。
好喜欢这一场雪,冷些再冷些吧。在店门外,一大坨一大坨的雪上,我切整齐了几个雪人的轮廓,放学时已经有孩子给雪人捏鼻子按耳朵了。
这一场雪来地刚刚好。化出来路,也就到了年根了。生意忙,所有备下的货物眼看着减少,经理担心怕不够卖,就商量大师兄是不是还调点儿,大姐插言说:“年根子脚底下,尽量不出去吧,缺一点儿就空着,进多了过年后还不知啥境况。”“也是啊!”经理又顺着大姐说。
还真是,一直到年三十,厅堂里看上去已经很空荡了。经理和二师兄办了很多年货放在大厅中央,分了十几份,有送人的,有我们每个人的,分到最后,只剩面和油之外多着两箱带鱼和两盒鸡蛋。年货本来是按人头买的,除我们之外的年货有几个人不适宜送,也就剩下了。大姐说:“不如送给小娥吧!街里街坊的都相互照应!”经理点头,直说让外人看见了不好,还有其他邻居呢。二师兄不知啥语气说了句:“小娥不一样么!”
过完了年很久,我都没想明白师兄这句话的意思,也不知道他心里咋想的。大师兄自然没意见。腊月二十七下午,大家又商量过年轮班的事。经理说:按惯例,新年,初一、初三,就关三天门吧,除夕就不放假了,有事的可从班上去办事!转头又对大姐说:你们家事多,领导也忙,你看情况吧!大姐点头。二师兄急忙回应道:“大姐,你尽管忙你的,不用惦记这里的!”
其实,我只有一天假就行,去本城的姨家拜年大不了吃顿饭也用不了一整天。我心里这么想,却没说出口。他们让我替他们也有替的说法吧!
这一年里,我学到了很多,知道啥话该说啥话不该说了。也更多郁闷了,一个人咋就有那么多时间而不知咋霍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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