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园忆旧之新城故事六（摘）

桓台作协

（以下《乡园忆旧录》卷四）
    1、（五0）：元于钦作《齐乘》，记吾东山水甚详。尝有诗云：“济南山水天下无，晴云晓日开画图。群山尾岱东走海，鹊华落星晴胡。”起笔已得济南山势大局。渔洋在京师与刘公甬梁曰：“缉诸人集河楼，忽忆故乡山水，得句云：济南山水天下无，剩水残山还自珠。仕宦几人为令仆，十年冷落鹊山湖。”又，《故乡思》二首云：“何处故乡思？风沦历城水。”“何处故乡思？月倚华山树。”按：历城房家园，北齐房豹之山池，其中杂树森辣，泉石崇邃，历中袚褉之胜也。参军尹孝逸欲还邺，词人饯宿于此，逸为诗曰：风沦历城水，月倚倾山树。时人以比谢康乐“春草”十字。先生起句盖用其语。自序云：“房君豹有山池在齐州，自制诗云云，竟以诗属之房君，或仓卒未检《酉阳杂俎》而误记，抑外别有据耶？历城水有一派，城中明湖水出水门，合趵突泉水北流，经泺口入大清河入海，城东门外历泉水，合南山诸水，经华不注东流入小清河。旧设七十二闸，历间丘、邹平、长山、高苑、博兴、乐安诸县入海。渔洋自都南来，望见鹊华二山，诗云：“山海作经首鹊山，招摇之桂生其间。洒摩之水出其下，祝余四照花谰斒。今此鹊山勿乃是，越人陈迹谁追攀？泺水南来纡且直，罗生夹岸蘅芜葌。隔水正华不注，疑临玉镜窥烟鬟。是耶非耶看不定，尹邢双照蛾眉弯。被山樗（左木为王）琈不收拾，蒸栗黄润丹砂殷。七十二闸远鉤带，如棋布子交周环。柳花满树绿于染，杏花点地红斑斑。始知今日已寒食，泼火小雨回天悭。濯缨湖亭好烟景，春波淡池清心颜。回首却望卫河北，风沙莽苍连雄关。”灌缨湖亭在章丘南三十里，归途所经。卫河在德州，来日所过。
    2、（五一）：渔洋忆明湖诗有云：“历下亭中坐怀古，水西桥畔卧吹笙。”今之历下亭，非昔之历下亭也。今亭在湖中，昔在湖北。《齐乘》云：“历下亭在府城驿邸内历山台上，面山背湖，实为胜境。”又，在扬州作《冶春词》有云：“故国风光在眼前，昔山寒食泰和年。坦陈沟未似明湖好，名士轩头碧涨天。”先生盖无时忘济南风景也。后田家园，作《红桥诗社图》，蒋心余题之云：“难觅风流杜牧之，绿杨城郭故迟迟。如何一片红桥水，肠断渔洋七字诗。”“红桥诗社”与“秋柳诗社”南北辉映，永为骚坛故事矣。鹊山句用元遗山诗。
    3、（五七）：张养浩希孟，自号白云先生。所居云庄，在府城西，子姓犹有存者。致政时居此。期间有“遂闲堂”“月桂峰”，擅池亭猿鹤之胜。石刻一诗云：“薄暮池亭独倚筇，寒山远火透林红。却愁今夕云霄外，万叠屏风一炬空。”公仕元，谥文忠。尝筑“七聘堂”，诗云：“东陂冈故在，辞聘未全非。”
    说明：张养浩非新城人，忠勤祠内白云、振玉石，水月松风石等，均为王象乾从张养浩故居购来。故录。
    4、（六一）：沧溟殁后，蔡姬在西关卖胡饼。王季木访之，白发青裙，相对泣下。作诗云：“白雪高埋一代文，蔡姬典尽旧罗裙。”墓在柳沟，王敬美过济南，到祭焉。车过腹痛，久要不忘古人之谊也。山薑先生拜墓作诗志其地甚祥，示后来人可寻。诗云：“鞍山平如崖，瓢峰插其旁。千里茶臼河，野水流泱泱。拄杖步空林，松风吹衣裳。”鞍山即齐，晋交后处，“齐侯三周华不注”是也。
    5、（七0）：渔洋与诸名士会饮水西亭，作《秋柳》四章。水西亭，未知所在。田山薑《论诗绝句云：“吾乡边、李号前民，趵突前头墨迹新。眼底渔洋〈蚕尾〉外，诗人空作济南人。”昔王弇州品明诗：“边华泉如上苑百合花，无处不发。李沧溟如如峨眉积雪，阆苑蒸霞。”本朝诸公，推尊渔洋犹不及李，议之者亦不至如李之甚也。毛海客云：“渔洋老去涉风流，水面亭前忆唱酬。”即指咏〈秋柳〉事。“水西”可传刻之讹。
    6、（九八）：王幔亭士骊，渔洋之昆弟，有就园。自记云：“周栎园先生于船上，其方广尺寸仅一舫头，名曰：就园，集友赋诗，一时传为佳话。余客寓，庭不旋马，不能花木池塘，亦留尺寸之区，似一舫头，置小小花卉数十盆，暇日啜清茗于其侧，吟咏以遣老病，亦以就园名之。老友琢庵绘图，邀二三同人题诗于上。作诗云：数盆花卉天然趣，一勺池塘一寸鱼。莫道此中丘壑小，维摩丈室自成居。
    7、（一一七）：汉时诗有三空，齐鲁居其二，辕固无传。新城有辕固家，俗讹为牛固，外祖别墅在焉。荷荡三四百亩，岁收菱耦之利。余幼时游其处，见芦积如山，人家多结网，妇人孺子皆能驾舟，即所谓锦秋湖也。湖连博兴。于钦〈齐乘〉载锦秋亭，有诗云：“鹴风收绿锦，万顷水云秋。海气朝成市，山光对晚楼。舟车通北阙，图画入南洲。且食鲈鱼美，吾盟在白鸥。”渔洋送兄礼吉归济南诗云：“锦秋湖边稻花凉，锦秋湖下鲈鱼香。”注：“风景绝鈊江南，鲈鱼虽小亦四腮。”《通志》：“亭建博兴东南城，后移亭于奎山东脊，寻废。今建于故址东水中小洲上。”余自京师还，取道博兴，乘瓜皮船横波而渡，芦苇荷叶，夏实方盛，所谓“舟车通北阙”当指此。新城非所经也。辕固果否葬此，尚俟确考。张历友《锦秋湖竹枝》：“新张芦席作船篷，镜里朱颜映水红。湖上渔家三妇艳，耦花衫子耦花中。”“百里明霞映水天，蘸波荷叶自田田。人来半醉行归晚，红耦青菱载一船。”“鹈鹕飞尽鹭鸶飞，近水人家罢钓归。湖上雨来知不远，蒙头荷叶薜萝衣。”“蔚蓝天色照波清，舟入涼云更杳冥。七尺芦花三尺水，??一一立寒洒汀。”
    以上卷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