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儿博博

良子

吾 儿 博 博
荣芳

    博博是我的独生子，长得样子也非常象我。很小的时候，同事，朋友都戏谑地说：“博博简直要和你一头碰回去。”意思是说几乎是我的再版。博博生下来小小一个，肤色偏黑。在医院的病床上，我思忖着给孩子取个名，意念中第一个想起撞使是--BO，我确定了博，那就是博有向重含义：知识渊博，胸怀宽广，气度不凡，因为我生平最看不起心胸狭窄，遇事无谋的男人。
    儿子是顽皮的，对任何事物都好奇、好动、好观察，但不会有很大的耐心。在学校里，每一节课最多能集中精力10分钟，其余的时间不是玩东西，就是吃东西，或者讲话。为这，老师没少请家长。有一段时间，看到一些杂志上提到儿童多动症这种病症，我几乎怀疑博博有这种迹象，领着见过几位大夫，他们都说，儿子没有这种可能，我的心才算安下来。
    两岁多的时候，儿子被寄养在乡下外婆家里，在马路上玩耍，被迎面来的一辆小四轮拖拉机撞伤眉心，抱到医院缝了一针，至今留下一个疤痕。5岁那年在幼儿园里，孩子和小朋友争抢滑梯，被甩下滑梯，留下一条疤痕。今年刚好七年的儿子，在上学的路上，被建筑工地掉下的砖块砸破头顶，遭受了一场意想不到的灾难。我替儿子难过，也替自己难过。当医生那弯弯的钢针从这边皮层钻到那边皮层，缝合伤口时，连我们在场的大人都要背过脸去，不忍心看那份惨状。可七岁的儿子硬是没吱一声挺了过来。那么坚强的儿子，每每想到这些，酸楚和内疚就会灼伤我的心。而儿子却是坚强的，我从心底多了一层对“博”这个字的赞赏。
    儿子生性喜欢社交，惧怕孤独，喜欢家里来客人，每次放学回家，路上每一句总是问家里有没有来客人，如果有，儿子就会高兴的手足舞蹈。
    说起博博的志愿，倒是改变过好几次，最初他想当一名警察，那时他念幼儿园，有个老师年轻漂亮又温柔，儿子很喜欢她，有一次，来找她的丈夫穿着警服，博博见了，就说要当警察(弗洛伊德对此可有一番解释)上小学后不久，他却又想当司机或售货员，后来变的很爱财，听说此二行业赚钱不多，就失去了兴趣，到处打听哪些职业赚钱最多，终于说要做一名律师，私下觉得博博头脑清楚，又有一些诡辩之才，当律师倒是适合。
    但我不须为此费思，因为数周前，博博又改变志愿，说他以后要当一名雕塑家，这回是他的老师，给班上出的一项课外作业引起的结果。
    其实，另有一种行业，对博博更有吸引力，那就是去当一名兽医。
    别看他玩皮作怪，对于动物却有异常慈悲的心肠，一只苍蝇受伤，一只蟋蟀受困，他都相想尽办法营救放生。每天中午或傍晚的《动物世界》，是他雷打不动要看完的节目。
    有一天，他很专门地研究一本儿童书，我瞥了一下书名，竟是《猫胎形成记》。他如此爱护动物，又对动物生理感兴趣，念兽医本是很适当的。
    “妈妈，”博博一次问我：“据你讲，世界上那种动物最凶猛?”
    “大概是老虎”，我说，“或狮子”。
    “不对，”博博说，“人类才最凶猛。因为人类最自私，最会杀生。”
    “也许如此，但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我解释道：每一种动物，为了自求生存，只好牺牲别种动物，我们吃鸡鸭鱼肉，是为了使自己身体强壮，并不是人类特别嗜血，喜欢残害众生。
    “不见得吧。”博博回辩，“像老虎和狮子，虽然凶猛，他们弄死别的动物，真的是因为肚子饿，要不然是自卫。人就不是这样，你看电影，他们高高兴兴去打猎，把野鹿、野鸭都射死，哪里因为他们肚子饿！去钓鱼，把鱼弄得半死，还不是随随便便仍回河里去!”
    “那倒是真的。”我说。
    “还有，不少人捉兔提貂，剥他们的皮，做漂亮的大衣，我也觉得无此必要。”
    “话虽如此，人类到底是最高等的动物，”我说。“只有人类头脑最好，具有思考和创造能力。”
    “说得不错，”我有意瞥他一眼，“正如聪明的人，也没有权利占别人的便宜。”
    有人说，儿女是自我延续，我一直认为，博博得我的遗传最多。不记得自己童年是否也像博博这样俏皮。可是我清楚记得小时候，妈妈也骂过我“赖皮”、“诡辩”、“投机取巧”。
    人，大概就是这样，一代一代，演着相同的故事，看着博博的行动，听着博博的问话，我不自觉地回乙我的过去，我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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