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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流苏林,仿佛只属于我一个人
博山 李常萍
简媜曾说:“在美面前,任何人都无话可说,唯有一步步朝圣”。美不在眼前,就会心向往之。一年一度花开,在花未落前,只要有机会,即去,流连,欣赏,沉迷,陶醉。不枉一期一会。
周一,散学后,仍是怀念那片花香弥散,洁白和淡绿相间的流苏林。天气预报显示四点后,有雨。料峭风雨,和一山流苏相伴,亦是美妙。骑单车而行,一路行道树蓊郁碧绿,紫叶李红得发紫,黄金杨金灿灿的一片,随风摇曳。四面的山风,清凉寂静,无声无息穿过发丝和衣衫。这一路,劳烦顿消,随只闻声音不见影的鸟儿飞过了重重树木,道道山峦。
公路东面,倾斜东上的一段水泥路,路南是一大片柳林。上次是佳做导游,这次我不想走原路。择山脚而上,路南是一所房子,庭院深深,独立于山坡林木中。推着单车,沿荒草及膝的小径走,在一片红根地边,把车子靠在堰边。越走越没用路,只是看着上面洁白花树的地方行走。藤蔓缠绕,好多野花乱开,叫不上名字,只觉得亲切。幸好,这片山林少酸枣树和荆棘,攀援过程没用被挂住衣角。
行至一道水道时,就不再向上攀援了,无人踩出小路。就沿着坏损的石头堤往前走。不一会,来到上次我们到过的终点。静立,闭上眼睛,让心沉淀下来,幽淡的芳香若有若无得飘来又远去。
本来阴郁的天空,西边竟出现了太阳,阳光斜照下来。默然欢喜。感谢上天垂怜,一番旅途劳顿,之后,是光影辐照的流苏林在视野里。低处的那些树,没有靠近,我一路向东,路过每一棵树,原来,这些流苏都相隔很远,却彼此可以望见,恰如人与人之间,恰当的距离,浓淡相宜,方可长久。这些自然生长的树木,不知不觉遵循了一种自然的规律。散落山间,却彼此呼应。
树下,是榆树,很柔软的一种,叶子绿得发亮。也有黄栌,并不高大,各种野草,一棵流苏树到另外一棵树,是依稀可辨的小路。流苏无言,下自成蹊。赏花人,或许多如我,愿走到每一棵树下,仰望繁花,抚摸它嶙峋的主干,和树彼此相亲,才是真正的朝圣。
感谢郑家庄淳朴的乡人,他们不曾把树挖走取利,而是守护,让树安然生长。很多人,走山穿野,寻找这种树,以此来嫁接桂花,很多地方的流苏树,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挖走了。远望,村庄,桐花的颜色又淡了一些,密密匝匝的花还是伸展在白墙红瓦之上,流泻在空气里的浓香,呵护着村落。有凤凰来仪的高贵,却是低调的。
树之间,有时候,需要伛偻而过,灌木下是小路,弯腰而过时,淡淡的草木气息萦绕而来,叶子柔和。回望来路,似乎又看不见。只看到那些流苏树,与树下俯仰生姿的灌木,逆着阳光,筛下斑斑点点的亮光。黑色的干,格外清楚。
佳曾经说,以前,感觉这儿好像是家里的后花园,无人知晓。现在,花开时,常常有络绎不绝的人,来自各地,慕名来赏花,闻香。好像惊扰了这片安谧花林。而花树静默,此际,山林中,除了我,没有一个人。布谷鸟,在远处,“布谷,布谷”叫得哀婉。每一棵流苏树,都开始了飘落。无风亦是。一瓣瓣纤细洁白,悠悠下落,香息淡了很多,还是若有若无地飘来,又散去。树下,草丛之上,开出了一朵朵纯白的小花,地上也是一层洁白。无哀怨,无愁绪,只是安宁。
夕阳西下。流苏林,阴翳起来,仿佛沉入一个绿色的梦,淡淡芳香。再来,或许就是明年了!拍的照片早已经把手机容量沾满,可还是觉得有秀逸的花景没有拍下。上次来的时候拍的,也舍不得删除,每一次翻看,就再一次置身此情此境中,可惜的是,那幽淡的异香,无法捕捉,无法复制,无法传递,无法窖藏。 美,从来不为任何人停留,除了把握,别无他途。闭了眼。沉香澄澈,隐隐约约。自己的心被美充满,再无俗念。
该离开了,却念念不舍,频频回首,一树一树的洁白,树顶依然如云彩,轻柔,灵动,感觉自己也是山林的一棵花树,听懂了流动的芳香的语言。
新月在天。远山如黛。流苏林仿佛只属于我一个人。在美面前,只有无言,朝圣,把握,释然于一期一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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