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淄川 袁振
今夜,我又躺在了这张久违的小床上,和奶奶拉了半宿的呱。去奶奶家时,妈妈说我是又喝醉了,确实,我是真的醉了。
两张床是并列的,由南向北,很多时候,我都是躺在北边这张小床,听大床南头的爷爷讲过去的故事,大床上由北朝南的奶奶总是和小床的我对着头,打着小呼噜,偶尔插点话题,现在呼噜依旧,话题满满,却不见了南头那个娓娓道来的老头。
思念是肯定的,北墙上,他依旧一脸慈祥的挂在那里,像极了星星中最耀眼的那颗。奶奶怕蚊子咬我,点上了大姐送她的三盘蚊香,没有熏走蚊子,却熏出了我的眼泪。
我六岁那年,妹妹三岁,爸妈和妹妹去了趟青岛,半夜偷着走的,我醒来哭了,爷爷抱我在这张小床上说:“等天亮了,咱爷俩去放羊。”
小学五年级,冬天很早的早晨,我睡在这张床上,醒来,爷爷趴在我跟前说:“振儿,我出去打了只兔子,一会儿我们汆肉丸吃。”我问:“你怎么办到的?”他说:“小时候放羊练出来的绝技。”好吧,尽管以后我才知道你是捡的别人套住的。
上初一的时候,爸妈长时间不在家,我还睡在这张床上,你炒了些咸菜给我住校拿饭,别人的咸菜都是油油的,唯独你炒的,不油不腻,干干的,还不糊,都抢着吃。大家都知道你是拆字大师,算卦很准,我的物理老师还单独写了个字让你拆拆看她的婚姻,真的很准。
多年过去,到了零八年的春末,我二十多了,该找媳妇了,你和我去济南相了个亲,你说:“这个好!”果然,你又说对了,近十年了,我们几乎没吵过架。还记得那年的冬天十一月十七,你生日前一天,我小两口睡在这张小床上,你和奶奶在大床,我们唱了一宿的歌。咱们工人有力量,放脚歌,解放蒙阴城……,很标准的唱音,其实你每次喝醉的时候,都是语无伦次的唱京剧武家坡的。
直到一三年你生病时,我还睡过这张小床,来陪过你,那时的你身上觉得很疼,却一直忍着。其实我懂,你是在坚强着,就像现在我一直忍着眼泪一样。
墙上挂着的老式钟表响了,敲了两下,我要睡了,你还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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