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帖最后由 辽阔之海 于 2017-7-24 09:47 编辑
暑天,去黄河慢城,路上一团一团的热,挂在身上。在车里围着慢城转了一大圈,热似乎不存在了,我们去坐船,水里凉,渡水路慢慢,赏荷。艄公说,看一看吧,这天还是有点儿热。今年荷花长势不算最好,旱了很久,又几场雨,便受影响。我心想,要他摇得远一些,向芦苇荡里摇。一荡一荡的芦苇连着,水道曲折,水面也越来越小,意下“曲径通幽处”。
有几处,裸露着泥土,断不能前去搁浅,裸处自是引水区,大淀的水从北面环绕着的黄河引来,黄河在这里打了个褶皱,便有了这一片偌大的沉沙湿地。
早时,村子里有人打桩,拴住一两只渔船,有人清晨醒来下网,那鱼儿扑楞着,一阵阵欢欣,这便是黄河鲤鱼了,炊烟升起来,鱼香漫漫,小村里的人,每日,始于收获。算不上金银满钵,却新鲜。
黄河鲤鱼,做来最好吃,最卖相又好吃便是糖醋鲤鱼,早已荣登本帮名菜,鲤鱼梭型,侧扁而腹部圆,头背间呈缓缓上升的弧形背部稍隆起。头较小,口端位呈马蹄形,体侧鳞片金黄色,背部稍暗腹部色淡而较白。臀鳍、尾柄、尾鳍下叶呈橙红色,胸鳍、腹鳍桔黄色,鳞片的后部有由许多小黑点组成的新月形斑,若男俊朗体美,若女丰韵雅丽。
行在水里,扶船,向水里探,可见底,不足一米深,水草几近撑破薄薄的水面,它们呆在水里,自由,顺流而倾,舒展着,婀娜多姿,伸手去抓,又滑走……手在水里,柔波轻拂,脑海里短暂空白后,竟想起“倾城之恋”的倾,倾心,倾情,甚而倾倒而醉。
一荡一漾,圆圆的荷,一叶叶平铺,坦然,妩媚,浮在水面,上面阳光火辣,下面碧波温良。丰盈的荷包,上有蜻蜓点水,下有细鱼拂涌,风吹草动都使她轻轻颤,更多的,举起了怒放的心口,纯而白,洁而净,微尘不染,极盛的荷花,花瓣披散,莲蓬凸显,莲子鼓涨,许多眼睛痴痴瞪着,让人莫名慌张了一下又一下,摸不透,猜不出,她们的心思呀,莫不是菩萨的良心和善意?
一荡一漾,荷稀朗处,蒲苇纠缠。蒲,是菖蒲,宽宽的叶,比苇更厚道些,也更葳蕤些。若是秋来,一定是《诗经》里铺排的蒹葭苍苍。蒲苇深处,野鸭,水鸟,喜鹊,会突然飞起来,吓人一跳,疑惑出了啥事故,惊吓之后,便是长久的安静,偶尔一丝风过,过滤阳光,过滤空气,也过滤思想和情绪。
船家在荷稠密处拐进去说:莲蓬可以剥莲子吃,荷苞可以插进花瓶,慢慢看花开。言下之意是……而我迟迟不肯动手,心有忐忑,怕扰了这一荡一荡的岁月静好,手未动而心已远。
在一荡一荡蒲苇碧荷间隔的陆路上行走,多了放肆。泊油路,人行路大都加快了步伐,苇阵列列,野荷荡漾,随意而无章,触手可及,绿化树隐在其中,到是多了些羞涩,那人在拍照,我问拍什么,远远的,瓮声瓮气答:桃叶。十里桃花早已开过,也只剩下一树碧叶,她们不惜得和蒲苇为伍,只能寂寞而浓绿,也未尝不可以叶若花。
终也没摘一叶荷做华盖,这是梦寐以求的一件事,心里痒了几次,都忍住,留驻这一执念,似乎要留住一袭向往,一个看荷的理由,一份品荷的静好。一路走,逗转进一片稠绿的稻田,似走进一片迷宫里,整齐划一,白鹭扑进去,飞出来,自如穿梭,野鸭,扑棱棱乱飞乱叫,雀鸟叨咕着听不懂的闲话。走一路,带走一汪绿,崭新的。
三五只白鹭,在很远处苇荡裸露处逗转觅食,攒攒点点,很虔诚,很绅士,又似闲庭信步,也是,这是它们的家园,而我们只不过是过客,只有沉下心来一小段时间里来和它们擦肩相遇,它们不屑和路人相识,而我们却渴望和它们长时间对视和交流。
这样的关系不对等,无可奈何,不服气又怎样?它们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黄河慢城,是植物的世界,也是动物的世界,是禽鸟的天堂,也是那些溶在其中的人家的桃花源。
不能嫉妒,只有羡慕,所有路过的人只是它们的见证者。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