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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玉静心明 于 2017-8-25 08:31 编辑
晨走随想
黄秀美
几场秋雨之后,气温明显下降,夜里终于可以不开空调睡个安稳觉。觉睡得踏实,自然醒得早。五点多,天光大亮,如若还赖在床上,实在辜负了这寸寸秋光。
出门,向西,有一条铁路线。不知何故,近些年,火车班次极少,附近一些居民一大早都爱在铁路上走步。 三个一伙,五个一打,循着长长的铁路线晨练,竟成了一道不大不小的风景。估计,走步的人和我一样,也就是走几里地的路程,断不会沿铁路线上张店下博山。
铁路东西走向,是早年间日德豪强为掠夺矿产资源外运而修建的。往事已成历史,恐怕在后人眼里,多少国仇家恨都随着时间的流逝淡漠了。
从荒草淹没的小径上找一个入口, 几步就走上规整有序的铁路线,绿皮火车渐成往事,听说,这条线路在不远的将来有可能要从地上搬到地下,做地铁,这要看将来怎样发展,是后话。如若有同伴,我们会往西走。西边人少,很静。走下去二三里,路南有一个宽展的水泥平台,可以在上面跑跑跳跳,伸伸胳膊压压腿,时间允许,还可以走上一遍虚和沉静的太极拳。
早些年,铁路稍远处是 茂密的庄稼地,路基两边是一蓬蓬油绿的绵槐,人迹罕至。若没有家人允许,小孩子绝对不能擅自上去。有一年年初一,我和妹妹要经过铁路下的涵洞去姑姑家,当时,涵洞里满是化雪后的泥水,我俩不敢贸然上铁路,只能沿涵洞边边的蹬台亦步亦趋往前走,结果一不留神就掉进泥水里。年初一,大人讲究和气,两个小泥人,虽然躲过一顿揍,却因为弄脏了过年的新衣而倍加懊恼。
现在,铁路两边,除了厂房就是民居。前几年,村里的储备用地原本植了一大片树林,不知怎的,就被规划成了一家大型企业的仓储中心,一片绿色悄然隐退。只是周边住户大多是没有土地耕种的“新式”农民,庄稼人,寸土赛金,就在铁路边仅有的一点闲地上种起各种作物,沿铁路的人家尤甚,比赛似得。
青葱挺拔的玉米,秧蔓缠绕的南瓜,几架扑拙简约的丝瓜架,依偎在路边。当然,也有人别出心裁,种上几株桃树,或杏树,亦或是月季花,石榴树。四季里,他们不时打理,收获的同时,也会欣赏周遭景色变换。有时想想,他们种的或许不仅仅是蔬菜林木,更多的倒是一份晨兴理荒秽的心情。
若是无伴,就沿铁路向东走。约行半里路,铁路桥下是一条横贯南北的公路,连接着村镇间的车水马龙。铁路北不远处,还可以看到娘家的老宅子。儿时,从老宅的窗户里望出去,就可以看见铁路上奔跑的火车。父母在时,还可以常回家看看,帮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几年间,二老因病辞世,家中二姐也去了济南看小孙子,所以很少回去。
不回去,也是因为回不去,一些念想在岁月的轨道上戛然而止,一段时光丢失,只留下记忆。
清晨,露珠儿在草叶上晃动,铺展的草色勾起很多往事。在某个清晨,父亲拿了镰刀,割了茅草铺在铁路边上晒一个中午,下午把蔫蔫的草打成捆,背回家撮草抈子,秋收后,用它系住玉米裤子。把金灿灿的玉米编成长条,结成小垛,挂在屋檐下,或搭在墙头上。小院里,那一片金灿灿的黄,明媚而温情,点缀着宁静简朴的日子。
再往东走,就是一个叫菜园的村子。铁路下有一孔桥,桥下是滔滔的孝妇河水。放学后,常常挎了篮子过孝妇河桥,去东边的坡地里打猪草。彼时,河水清澈,孝妇河的东边,还有一条小溪,溪边有很多泉眼,打猪草累了,就和小伙伴去泉边喝泉水,洗一把手,拘一捧泉水在掌心,沁凉的泉水消尽口渴,那时,没有空调,没有冰箱,也没有饮料,大自然所赠清凉倍觉舒爽。
昨日的小溪清泉随时光流失,唯有铁路桥默默可望。一路往回慢行,遇见一对走步的老年人,灰白的头发,红色的T恤,干净利落,神色安然,那对老人和谐的背影,是晨光里一道难得的景致吧?
记得去年,桥头上有一丛烂漫的牵牛花,盛开在秋日的晨色里,勾勒出朝阳的晖晕,那样美好。今日寻去竟不得见,一朵也没有,心里漫上一丝丝失落。倒是有一种叫家雀蓑衣的植物(学名千根草,是中药),枝蔓不声不响,贴着地皮悄悄生长,像有话要说,却不做声,卑谦得很。
多半个时辰,来回一走,汗水出透,身心轻松。看得见晨色,记得起往事,望得见以后的日子,心里也该欢喜。凡俗的时光里有多少轰轰烈烈? 小小的温暖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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