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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香
淄川 玉静心明
年前就与朋友约好节后一同探访百脉泉,以弥补十几年前与之擦肩而过的遗憾。走近百脉泉,才知泉多,柳也多。此时,柳色初新,泉水近人。春风曳柳梢,淡淡的一团鹅黄缠伏枝条,绵绵饱满的气象。苍褐色枝干上,挂了喜庆的大红灯笼,明媚与欢悦,如抱琵琶切切轻弹。已近七九的天气,一切都笼在萌萌欲动的春气里。阳光满含温情,置身其间,周身舒展,便觉春天真好。 沿泉堤旖旎而行,静幽的小路,柳拂行人面。身侧,泉清如镜,柳姿疏影。蓝天白云,影印水间。不远处一虹小桥凌于泉上,桥上有红衣女子款款而行,身姿婀娜,长发飘逸轻扬。 小桥西行百米,有墨泉潺潺。泉井深幽沉厚,水色苍然如墨。泉水自泉眼翻腾涌出,落入石砌方池内,汩汩复涓涓,绵绵不竭。有游人临水拍照,与清泉相近。有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拿水桶在泉边汲水,旁边有一小伙,趁机借了水瓢取泉水痛饮,那痴醉的状态,该如饮玉液琼浆般酣畅淋漓吧?抑或是他品到了泉水之香,悠然忘怀。 墨泉东边是龙泉古刹,殿宇森立,佛像庄严。在寺院的红墙之上,有多处墨迹,多是前人对百脉泉自然古迹吟咏的溢美之词。 步出古刹,东侧是水色清冽的东麻湾,湾碑后一株古柳苍然而立,枝干斜逸临水照镜。漫过洁净的林间小路,听着鸟鸣啼啭,不觉走到“一代词宗”的碑前。黑色理石铺底,衬出鎏金字体。碑身东侧就是仰慕已久的清照故居了。 心怀敬仰肃穆,步入屋宇。正门迎面是易安居士的铜像,身材高挑,长发绾髻,眉目清秀,面带浅愁,遐思不已。立在铜像身侧,仿佛穿越时光,与千年之前的灵魂感应交道。那一刻,恍若身畔有一池莲花临风盛开,又若闻听梧桐更兼细雨之声,绿肥红瘦之间,华美凄楚,冷艳黯然。这一切,怎经得花自飘零水自流,风住尘香花已尽的世事凋弊?!素来不喜拍照,一时竟恳请同行的朋友为我留影。圣地福祉,心仪已久,有幸至此,怎舍忘怀? 沿正门东侧角门向北,一池泉水清波溢彩,素色袅袅。水色泱泱漫漶,两个泉眼汩汩冒涌,浪花飞溅。泉水丰沛充盈,仿佛洗尽千年尘埃,莹然如玉。此泉名曰梅花泉,泉周边雕栏石砌,楼阁殿堂气象端庄,屋宇亭台画栋雕梁,黛瓦白墙。搭眼望去,犹似画中。这样的意境有朦胧忧伤之美,更能凸显匹配一代词宗优雅淡远,才华横溢又心怀悲悯的恢弘气质。 梅花泉西畔,是清照故居。馆内陈设典雅,记载详实,在现代构件的基础建设上,极尽贴合旧时样貌。最里边,珠帘相隔处,书有“燕寝凝香”的匾额。帘幕之内易安夫妇的白色雕像端然对坐。是赌书消得泼茶香的闲逸,还是凝眸处犹带彤霞晓露痕的含蓄蕴藉?易安明诚,情谊投契,俩小无猜。他们一起理文献,积金石,整书帖,和诗文,共深情。怎奈国运不昌时运不济,明诚英年早逝后,易安颠沛流离,凄凄惨惨,令人嗟叹! 一直喜欢孤单落寞的东西,静幽月色,泛黄书页,旧派词阙,写意古画,这一切藏在时光的腹纹深处,被阳光照耀,被和风抚慰,意境潇然,清远深美。此刻,走在百脉泉,水清近人,泉流涓涓,却仿佛一代词宗的文脉也随清泉流入内心,清芬散溢,墨香含蕴。 转出清照故居,夹路修竹盈盈,鸟儿在竹枝间相亲相戏。最是路畔一株黄梅凌寒溢香,清奇怜人。 回途,又经墨泉,掬一捧泉水盈于掌心,轻轻品咂啜饮,便觉“清泉洗心”之境只可会意,无以言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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