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采槐花

云止于水

采采槐花
博山 李常萍

暮春四月，万木葱茏，山野的槐花开得一树一树洁白，也似四月雪，把漫山遍野都着了素装，槐香弥散在山林，在小径，在田园，在街街巷巷，出了门，就是一缕缕暗香，幽幽地侵袭了你的鼻息，你的五脏六腑，你想闭上眼，徜徉在香息中。

喜欢这样的日子。仿佛飘在云端，洁白的，芳香的，轻飘飘的，走着跑着，脚步似乎要飘起来，凌波微步的状态。路旁，庭院深深的人家墙头，琼玉一般的槐花缀满枝头，一簇簇，一穗穗，在浅绿的叶子碧蓝的天空衬托下，清幽寂美。总是微闭着眼，微仰着头，再也听不到裂帛的声响，每一朵花开都是柔软、无声无息。

最美的是清晨或者散学后，去采槐花。穿上休闲鞋，戴上手套、方便兜，一个人上山，踏着高可没膝的蒿草，山径少人走，早被蒿草侵占了，天荒地老的样子，深一脚浅一脚的感觉。弯腰穿行过桃园，就看到一湖碧波蔚蓝，那是五老峪水库，两岸都是果园，桃花落，闲池阁，苹果花，已飘零，果实在静静生长中。路过几棵大垂柳，就到了水坝上，过护栏，北面是幽深的谷地，几十米的高度，望下去有晕眩之感，稍不留神跌下去，可能会粉身碎骨。茂林全是槐树，却几乎没有一枝可以够得到。


有人站在水坝上，拿了高高的杆子，上面是绑好的镰刀，长到看到湖水的树枝被割断，折断处青涩崚嶒。俯身下望，四五个女子围着一堆割断的槐树枝捋槐花。


我顺着宽阔的水坝，一路向东。像是赴一个邀约，幽秘的，恬静的，无人打扰的所在。过一座草屋，顺着御洪道上面的高墙旖旎而过，极窄的墙面，中间还是一道水沟，南边是几十米高的墙壁，北边是桃林，土地，行走时若只看眼前，就会心惊胆战，万一不小心坠落，可是吓人，我看远方，一脚前一脚后，行走如飞。

到了，在一片桃林以东，就是一片槐树林，它们生长在悬崖崚嶒间，上面是和缓的山丘，下面却是山石林立，笔削一般陡峭，夏雨滂沱的日子，水库满了，水顺御洪道而下，在这几十米高的山崖上飞琼溅玉，轰隆巨响，是震撼人心的风景。藏身在飞瀑下，站在附近的人也找不到，那次，和小乖来看瀑布，他冒水而入，当我看不到他，大声呼喊也听不到回声时，我吓坏了。当他一身湿漉漉地从瀑布中闪出，一颗心方始落地。飞瀑绝美，却极少有人可以抵达此处，看着藏在山谷中的惊世骇俗。


远望东方就是巍巍鲁山。戴上右手手套，把方便兜套在左手上，只一根带子，另外一边敞开着。槐花的幽香沁人心脾。满树莹润碧翠，有几穗开了，像是一只只白蝶竖起蝶翼，只随风而动。

轻轻拉过一枝，伸手送花穗顶部捋下来，满满一手沁凉的柔软。一边吹着歌。风轻轻吹过来，我听到了遥远的歌唱“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采采芣苢,薄言掇之。采采芣苢,薄言捋之。采采芣苢,薄言袺之。采采芣苢,薄言襭之”，我似也回到了远古，恍惚听到田家妇女，三三五五，于平原旷野，风和日丽中群歌互答，余音袅袅，若远若近，不知其情之何以移,而神之何以旷。采了一穗又一穗，和着节拍，身边是桃花初落，草色青青，身下是悬崖崚嶒，却感觉不出惊险，只觉得无限惬意。左采一把，右采一把。开得灼然的，就放入口中，唇齿生香，慢慢入了肺腑。居然抓了一只蜜蜂在手，幸亏戴了手套，而且我的动作轻柔，轻轻让它飞走。感谢她没有让我忍受被蜇伤的疼痛。


采采槐花，薄言采之，采着采着，一边看前方是沂河水顺流而下，波色粼粼，虽不能俯身探水，却似在河边，又一首歌飘过来“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风人雅致，无可极者，采荇菜的女子，有人思慕，为之辗转难眠，愿琴瑟钟鼓取悦，有此良人，琴瑟在御，莫不静好，谁不期待这样的时光？而我一人在山岚，吹着歌，沐着风，听闻水声潺潺，竟也觉得沛然浩然，人身具足，我在万物之中，万物皆在我之中。

小心翼翼地拉过来一枝，或者跳跃起来，牵引下一枝槐花，采采槐花，采完了，轻轻一松手，槐枝轻盈而去。来年，这些槐树还是可以这样低，低到我蹲着，站着，跳跃一下，就可以采得到，它们在长久的静寂里等待，等一个安静的女子，四月暮，如约而来，吹着歌，小心呵护着，从阳光宛在，一直到落日西沉，橘红的晚霞映红了西边的天空，连绵起伏的山峦也镶了一道红边，旷野万里，长风浩荡。我柔软的长发在风里染了槐香。

采了满满两大兜，凝聚的幽香。举目四望，暮色苍然，四围都是山，起伏跌宕，大美无言。日之夕矣，牛羊下括，心中竟还是浮上丝丝缕缕的思念，良人在远，张开双臂，只有一怀花香淡淡的清风。月色初生，在东边的天空，照耀着黄昏路上形影相吊的清瘦女子。

“料峭春风吹酒醒，也无风雨也无晴”，似是在花香微醺中，慢慢清醒。顺着山路，那些高可入怀的蒿草，竟是那样柔软，无论踩到哪里，都是稳稳的，窸窸窣窣的声响，似是挽留，似是不舍。槐花散逸着幽香，山路上也是弥散的暗香，轻轻环绕着我。

一马平川

槐花散逸着幽香，山路上也是弥散的暗香，轻轻环绕着我。欣赏最美的文字，感受槐花清香四溢，好文，欣赏至极。感动灵魂的山槐花香，云止于水，祝福更多美文问世飘逸山野。

云止于水

一马平川 发表于 2018-4-27 13:02
槐花散逸着幽香，山路上也是弥散的暗香，轻轻环绕着我。欣赏最美的文字，感受槐花清香四溢，好文，欣赏至极 ...

感谢马老师留评鼓励，春好。

心语留芳

文有诗味，槐有悠香。

空谷幽兰

问候云儿~~美丽清灵的文字，思绪翩飞，读来槐香缭绕，山野之趣颇浓

云止于水

心语留芳 发表于 2018-4-27 21:37
文有诗味，槐有悠香。

感谢留芳鼓励，花开堪采快来采啊。

云止于水

空谷幽兰 发表于 2018-4-28 08:28
问候云儿~~美丽清灵的文字，思绪翩飞，读来槐香缭绕，山野之趣颇浓

幽兰好，总是给我这样的鼓励，给我自信歌美好。感谢有你。

疯子

你也写槐花，我也写槐花，李老师把个“香”字突出的淋漓尽致。

心语留芳

云止于水 发表于 2018-4-28 11:18
感谢留芳鼓励，花开堪采快来采啊。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