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夜色

李玉军

乡村夜色
临淄/李玉军
一弯下弦月悬挂在天上，夜的幕布上点缀着闪闪烁烁的星星，田野里的庄稼已经半人高，连续数天酷暑难耐，干渴的土地皲裂了黄色的皮肤，田边的杨树上时而有鸣蝉亮上一嗓子，证明着自己的存在。
店铺里的生意晚上八点打烊，妻正好歇班，一起约好趁夜晚清凉给家中那几亩玉米浇水灌溉。我到田边时，妻已顺好水龙带，浇完地的邻居夫妻正收拾好家什在暮色中脚步蹒跚回归家门。
几亩玉米地就在井边，顺好的地下管道延伸到地里，在出口处只需接上数米水龙带，感应卡对准井口的感应区，几秒钟后，地里就有了哗哗的流水声，人只需看水头是否淌到地头，剩下的就是在夜色里聊天熬钟点，品读乡村夜色。
远处传来咣当咣当的声音，是修济青高铁的工人们在赶工期加夜班，三年以后，不时从高架桥上风驰电掣一闪而过的高速列车将给寂静的乡村带来一道新的风景。夜色下眺望车厢里灯光下长途跋涉的人们，站在村边会有多少激情随列车神往远方......
茂盛的庄稼地，微风吹拂，玉米叶子发出刷刷的声响。人到中年，已经熟知了这片土地上的一切。当年的夜晚，村里的青年男女，相约青纱帐里互诉衷肠，古老的村庄，静谧的月亮底下，成就了多少美满姻缘。而今日之乡村，像我们这些年近半百的人已属最年轻者。耄耋老者守候家园，中年人像候鸟一样在家与远方之间来来回回，年轻人融入了城市。家园成了留守老人的天地。出现人口断层的乡野，也少了当年的爱情故事。我与妻说，如果年轻二十岁该多好，这两个人的夜色里一定很浪漫很温馨。
转眼两个小时过去，地浇完了。打着哈气，走进村子。十点来钟，远处村中央老槐树下纳凉的人们手提马扎陆续回家。跳广场舞的老大妈们也停下来，村庄恢复了宁静。偶尔，几声狗吠，让久居喧嚣闹市听惯车水马龙广告喇叭此起彼伏的我从心灵深处听出了远去岁月的亲切。
家就在眼前，敞开门，母亲闻声打开了厦檐外的灯，院子里立刻亮了起来。月台两侧的石榴树上已经挂满青莹莹的果实，水管近处各种花儿在灯光下艳丽无比。
母亲从厨房的炉灶上端出冷凉的绿豆粥，我和妻每人舀上一碗，厨房外的石凳上坐下，端起碗喝上一口绿豆粥，一种清凉的味道顺胃肠传遍全身。抬头处，一只青翠的丝瓜在我眼前秀出窈窕身姿，順蔓再看，架上喇叭样的黄花在微风下曼妙舞动，我沉醉了，乡村的夜色里，一种古朴纯净的自然之美让我忘却世间一切烦恼和忧愁。
乡村的夜色，安然，美好。